阮江月眸光幽冷,唇角却轻轻勾起,微笑着说:“你来问我姓名,却不曾自报你的家门,是不是不太妥当?”
“啊这……”
那公子见她娇颜轻笑,一时心花怒放,胖脸微红,心跳呼吸都变快了,磕磕巴巴开口:“我我我我、我是——”
“我们走。”
阮星澜没让他有机会自报家门,直接拉住阮江月手腕转身离开。
徒留那公子呆立当场,过了片刻才回过神小跑着追上去,口中喊着“别走啊”。
然阮星澜和阮江月却已是快步走远,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干嘛拉我走。”待到了一处人流稀少,略微清静之处,阮江月问阮星澜。
“刚才那样情况,若是继续与他说下去,你怕是要动手。”
阮江月“哦”了一声,幽幽说:“那你是觉得我跋扈霸道,是个喜欢动手用武力压迫别人的人了?”
阮星澜如今已经习惯了她偶尔“不依不饶”的聊天方式,自是不恼。
他抬手轻弹了阮江月的额头一下,“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那里太多人盯着你看了。”
“……”阮江月一顿,淡哼道:“也有不少人盯着你看。”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阮星澜轻握住她的手耐心解释,“女子到底娇怯矜持,至多偷看一二也就罢了,敢大胆盯着看,或者上前问询的是极少数。
男人却不一样。”
那些男子盯着阮江月的眼神,几乎都不是什么有风度的欣赏,而是带着别种意味的凝神。
他是男人,他知道那些眼神代表着什么。
这也是他不由分说将她带走的缘故。
阮江月诧异地挑眉一二后,失笑了。
她介怀女子盯着他看,他又注意到男子盯着她……
阮星澜牵着阮江月到了一处卖面具的摊位面前,“选两张戴起来吧,方便一些。”
“好吧。”
阮江月转头看向摊位,选了张挡住眼睛的比在他脸上一瞧,皱眉说:“你这下半边脸这样好看,挡了眼睛添了神秘,倒是让人更忍不住侧目了。”
她又选了一张挡住下半边脸的,又是皱眉:“眼睛太出彩了,这个也不行。”
那摊主是个老人家,呵呵笑着说道:“选这个吧!”
阮江月回头一瞧。
老人家拿的一张修罗面具,额头上还带着双角。
阮江月笑着摇头,“多谢老人家,不过这个也不行,凶神恶煞实在吓人,我怕吓着我自己,我要这个吧!”
她拿起最角落一张木制面具,纹路粗糙,只里面打磨的很是光滑,实在是普通至极。
她踮起脚尖。
阮星澜略微低头,配合着让她将面具戴好。
左右打量一番,阮江月满意道:“甚好!我也要一个,你帮我选!”
“好。”
阮星澜回头看了那摊位两眼,直接选中一张蝴蝶弯月面具,那是整个摊位最漂亮的一只。
他将面具仔细又小心地给阮江月戴上:“很漂亮,就这个!”
阮江月有些诧异。
他给自己选了最好看的,自己反倒给他选了最普通的……犹豫一二,她说:“我给你换一张吧。”
“不用,你选的就极好,我们走吧。”
阮星澜说着帮阮江月顺了顺肩头发丝,阮江月想想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便付了银子,与他手牵着手往前方去了。
一路游荡前行,二人买了不少小杂物,自然都是阮江月付钱。
走到一处茶棚时恰逢口渴。
阮江月便招呼阮星澜入座买茶喝,闲谈起来:“你知道为何富贵人家总能养出样貌姣美的女子,和气度潇洒的男儿郎吗?”
阮星澜言简意赅:“容貌与饮食有关,气度与学识有关。”
“是啊。”
阮江月点点头,“我小时候并不懂这些,只是发现我没有姐姐好看。
我与姐姐都是母亲所生,有不少仆人私下里念叨过,说我出生时与母亲极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我越长越难看,姐姐却越长越肖似母亲,美貌端庄。
便有不少仆人私下议论,说相由心生,我越长越丑,没有母亲一丁点的风雅,是因为我心里丑恶脏污。
我那时也觉得是我自己丑陋,神伤心碎,彻夜彻夜哭着睡不着,问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还有,我小时候吃点什么东西,经常腹痛难忍,浑身冒汗。
奴仆便来骂我没福气享受好东西,我也真的以为是自己没福气所致,十分自怨自艾。
后来姑姑带我来了定州,让宋大夫为我诊脉。
我才知道,我腹痛与福气无关,而是因为我脾胃损伤。
我自小便不受重视,仆人也疏于照顾,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有时候一整日都喝不到一口热水,只能喝凉的。
时日久了就伤了身子本元。
宋大夫每日都会为我诊脉,根据我脉象用汤药和饮食调养我的身子。
用了大约两年时间,将我腹痛之症调理好。
这两年期间,他说我脊骨歪了,教给我矫骨动作,还说我牙齿长的不好,针对调理。
我便是额头上起个小疙瘩,姑姑都十分关注,询问宋大夫如何办法。
我若不舒服,稍冷稍热要么针灸推拿,要么饮食理疗……
如此照顾了数年,等我十岁站在大铜镜面前的时候,已经全无当初在京城时尖嘴猴腮的丑陋。
我那时彻底明白,好的容貌是养出来的。”
她当年在京城没有被好好养过,所以她才会那么丑陋。
阮星澜什么都没说,抬手覆上阮江月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握住。
阮江月说:“我并不伤怀,只是今日出来看许多人盯着你我看,有感而发……我记得小时候见过一个仆人家的孩子。
底子也是好的,但去年我到定州再见的时候,他像是变了个人,完全没了小时候的灵巧漂亮。
所以银子和权势可都是好东西。”
她太明白这个了。
顿了顿,阮江月又笑看着阮星澜:“你这样的,样貌气度都是绝佳,定是从小受过最好的教养。”
“或许。”
阮星澜沉吟片刻,说道:“说真心话,我好像对自己过去之事不太在意,真的不在意,感觉我大约是一个人,独身的。
没有父母兄弟……似乎朋友也极少。”
阮江月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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