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依山窄道也极其难走。
但相比过峡谷,便实在是简单多了。
不过这回因为落脚时候,两人站位变了,所以是阮江月在前,阮星澜在后。
两人背靠着石壁侧身而走,又走了两刻钟多一点儿,终于转入一条崎岖山道之中。
阮江月长舒了口气,“可算脚踩在地面上了。”
方才实在太过惊险。
如今虽安全了,但也免不得心有余悸。
她走到阮星澜身边挽起他的袖子,毫不意外地看到,那手腕上擦出了几道血痕。
阮星澜说:“无碍……这兰涉山北山有猛兽出没,接下去怕是也不太好走。”
“是有点儿……”
阮江月皱眉,扯下一截干净的衣摆帮他裹起来,仔细地打了结,“等出去找机会用点儿药,好得快。
接下去的这段路你跟我走就是了。
虽说猛兽毒物不少,但这里也不是没有一条通畅道路。”
话落,阮江月牵着他向前走。
阮星澜左右打量了一番。
此时近黎明,至多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山中也不如深夜十分那般黑沉。
只瞧远处层峦叠嶂与灰蒙的天空颜色分明,一眼看去便觉神秘而危险。
猛兽出没她却说有通畅道路,而且听起来很有把握。
诡异的是,他竟然觉得她说的不错……看着这周围的山林,他心底划过熟悉之感,好像是来过的。
而且也知道那么一条路。
就不知他知道的,和她知道的是不是一条?
望着走在自己前边,捡了个枯枝敲打左右长如人高的茅草探路,持续前行的阮江月,阮星澜的心情有些复杂。
然而此地凶险,当然不是询问或者深思之处。
他深吸口气强硬地让自己冷静,随在阮江月身后,注意着周围动向,确保有危险能及时应对。
阮江月牵着阮星澜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从兰涉山北山走了出来。
那时天色已经大亮。
只翻了一座山而已,此处竟然冷风刺骨,寒冬的感触那么鲜明。
阮江月都忍不住哆嗦了下身子:“好冷。”
阮星澜脱下自己的外袍给阮江月披上。
阮江月忙说:“也没那么冷——”
“披着。”
阮星澜不容拒绝地将衣带系好,又把袍摆卷了卷,不让那过长的衣服影响行走,“我并不冷。
你若着凉生病,接下去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我们快走吧,到了城中改装,以免被人看到生出麻烦。”
阮江月瞧他的确神色如常,且他的手很暖。
而她的手凉的厉害,身子也确实冷,她思忖着阮星澜或许是因为修内功,自有御寒之能吧,便也不再多说。
此处阮江月几年前来过,算是熟悉的,带路指引,尽量避开百姓。
晌午时分,他们混进了登州城中。
这里是大靖边境最大的一座城。
阮江月来时便准备了大靖通用的官锭。
选了个客栈落脚后,她拿了银子给小二请他帮忙给自己和阮星澜买衣服,又要了伤药,给阮星澜手腕处的伤口稍作处理。
那会儿黑沉沉的,只瞧着是几道血痕,她胡乱包裹了事。
如今天光大亮看的清楚,阮江月脸色却难看起来。
因为那几道血痕可深得很!
还有极小的碎石屑嵌在伤口里面,应该是过峡谷的时候被崖壁上凸出的石头给刮到了,他竟也是一路不提!
可是想想这一路来谨慎匆忙,也没带伤药,提了又能如何?
阮江月深吸口气再不懊恼,低头处理伤口:“我们在这里休息两个时辰,等天色暗一些出去。”
阮星澜颔首。
视线在她为自己清理伤口的手上掠了一下,他目光凝在阮江月的眉眼处:“你怎么知道那条路可以避开猛兽?”
“有人带我走的。”
阮江月蹙着眉,小心地挑着伤口里的碎小石子,回的随意:“我上次来时当然不知道什么路不路的。
过峡谷的时候就是靠着一股蛮劲,还有几分运气吧。
等到了山道那儿,整个人几乎吓得虚脱了,不如一开始那么冷静,蛮劲也快用完,就胡乱地在北山横冲直撞起来。
然后遇到了一条巨蟒……”
她忽然顿住,眉心紧皱语气微沉:“挑不出这石子,我帮你擦出来,你忍着点疼。”
阮星澜点点头:“你擦就是……然后呢?”
阮江月心思都在那伤口内是碎石上,精神集中地用药酒小心擦拭着,哪有空回他?
阮星澜只好耐着性子等。
伤口的确是有些疼,但是比起心底的好奇,那点疼当然不算什么,擦出石子的过程他一直拧着眉没吭声。
手腕也不曾躲闪过。
阮江月上了点儿药又仔细将伤口包裹起来,“虽是伤口小,但有点儿深,咱们接下去还是要多注意一下。”
阮星澜含糊地应了一声,又问:“遇到巨蟒,然后?”
“你这么好奇吗?”
阮江月轻笑了一声,倒也不卖关子,回忆着那时候的情形说道:“那条蟒蛇大概有我这么粗吧。
我被它尾巴扫了一下,整个人就昏死过去了。
昏过去之前我还想,我怕是要做蛇的腹中餐了……可后来我醒了,我还活着,嗯,是有一个人救了我。
后来也是他带我走的那条路。”
阮星澜诧异:“那里那么危险,怎么会有人在那里?”
“他没有说,但我瞧他带个竹篓,里头有些药草,或许他是去采药的……说起来那个人挺神秘的。”
阮江月蹙了蹙眉又说:“他一直站的很远,说话声音也很苍老,但语气却听着又是年轻人那样轻缓。
而且是背对着我的,我没瞧见他的长相。
他也不许我多看多打量……
我其实那时候很害怕,琢磨这人这么稀奇古怪会不会是什么恶人,只是那时被困也没有办法。
所以只能信他试试。
没想到真的走出去了!
但我出去之后他就像不曾出现过一样也消失了。
有时候我也会反复回想,我到底是真的遇到了那么一个人,还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阮江月话落,轻叹口气又说:“真的很玄妙是不是?我一直觉得我这个人是有些运气和机缘的,不然早死了不知多少次。”
那语气带着自我调侃,还轻轻“啧”了一声。
阮星澜神色复杂,迟疑地说道:“你过峡谷的方法,和你带我走的路,我好像都知道。”
阮江月惊诧地看过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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