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鸿和青梨在外头处理伤势。
阮江月和阮星澜的对话,他们二人都听到了。
阮星澜如此厉害,让二人十分惊诧,便免不得多盯着看了几眼。
阮江月问:“处理好了吗?”
“好了。”
青鸿把上了药的手给阮江月看,“其实只是小擦伤,不处理也很快会好。”
“是伤势就得处理才能好的更快,小擦伤也不能马虎……今夜的事情没了,等会儿还得辛苦你一下。”
青鸿忙说:“什么辛苦不辛苦,小姐说话太客气了,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
“嗯。”阮江月颔首,“沈斌不能留在梧桐院,还有沈熹……你找机会把人弄出去吧。”
“放在何处?”
“先藏起来,让他们找一找,担心一番再见机行事。”
青鸿领命退了出去。
远处还有灯笼火把在闪,找人的吆喝声不断。
青鸿的脸色无比的阴沉。
还好今夜遇到这事的是他家小姐,自己本事过硬可以从容应对。
要真是一般柔弱的后宅女子,只怕是要被这些人随便的污蔑栽赃,生吞活剥了。
真真是一群阴毒的豺狼虎豹!
……
厢房里,阮江月让青梨也去稍事歇息。
青梨警惕地看着阮星澜,站着没动。
阮星澜瞧出青梨的防备来,笑眯眯地说:“咱们都是自己人,姑娘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你不放心的话,到我床榻上躺着歇会儿吧。”阮江月上前,轻拍了青梨的手臂两下。
青梨沉吟片刻,才转向里头。
却当然是不可能休息,而是谨慎地靠在隔断边上,留意阮江月和阮星澜的一切。
阮江月察觉到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阮星澜认真说道:“你身边的人都十分忠心,可见你平素待他们都极好。”
阮江月并没心思与他闲聊。
她直言道:“青鸿要帮我办事,暂时得留在这里几日,没空送你走。
但你得离开。
以你的聪明,应该记得回去的路,以你的功夫,也能避得开府上的家丁护院,现在就走吧。”
“嗯……”
阮星澜真诚道:“我想,我可以留下帮一点忙的。”
“不需要。”
阮星澜是真的想帮忙,并不太想离开。
但瞧阮江月神色冷淡心意已定,阮星澜便也没有再说什么留下的话,只道:“那我就回去了,等你的通知。”
“对了!”
刚走了两步,阮星澜停住脚步回头,面色迟疑:“我有个问题。”
“什么?”
“这沈府是泥潭虎穴,你的处境十分糟糕,你的父母……威北将军夫妇,难道都不过问么?”
还要让他冒充她哥哥来解决问题?
“他们不会在意我的处境是否糟糕。”
“为何?”
阮江月淡漠地说道:“我自小就被父母所弃。”
阮星澜愕然,下意识地说:“抱歉——”
“不用。这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原是要等你进京之前告诉你的。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
阮江月下颌点向外面。
阮星澜颔首。
出了梧桐院,他几个起落跃出了沈府。
他动作快如闪电。
沈府奔走的护院家丁自是不可能发现他。
一边飞檐走壁,阮星澜的脑袋里一边思绪乱飞。
这一次碰面,他觉得阮江月身上那种死气沉沉更加浓重了,还多了几分阴戾的杀气似的。
他原本很诧异。
为什么鲜花一样的年纪,周身会散发出那等违和的气息。
可方才听到阮江月说出“我被父母所弃”时,他好像隐隐明白了……
她不受父母爱护。
先前说假扮哥哥的事情时,她说过是替姐姐嫁的沈府。
如今她的丈夫要娶平妻。
婆家谋算她产业。
今夜那一番闹剧、那假山之中语气下流的男子,沈家分明是使了下作手段要算计她的清白……
这种种对待、种种压迫不公,谁遇上了都得崩溃绝望。
而阮江月却能临危不乱——
阮星澜觉得,她对接下去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是胸有成竹的。
想起她那双漆黑深沉,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眸子,他的心头不由地涌出一股激流,无比佩服这姑娘的刚毅和冷静。
脑海之中,又闪过方才阮江月说出“我被父母所弃”时的样子。
平静地仿佛在说“我不喜欢喝茶”一样。
那样的随意、那样的淡漠。
一个人,真的可以在提起自己“被父母所弃”的时候,那样的面无表情,冷淡平静吗?
阮星澜想,那应该是不知多少次期盼落空后,失望堆积成绝望。
然后绝望又堆积出的淡定吧。
他不由地轻轻一叹,暗忖自己可要尽心尽力帮她快些达成目的才是啊。
起落间,阮星澜目光左右游移。
这京城的夜好像有些熟悉,不过仔细思忖,却又什么也想不到。
布料摩擦在身上,腹下某处隐隐有些辣辣的刺痛……
阮星澜抿紧了唇,左右瞧了瞧——
暗夜无人。
他快速扯动衣袍,缓解几分摩擦的痛。
方才阮江月是真的下死手。
还好他关键时刻反应迅速,避开了一点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松风院
张氏逼近赵氏面前,“是你出的主意,你说万无一失!这就是万无一失?现在你赶紧想办法,把我斌儿找出来!”
赵氏沉着一张脸。
她已经听说梧桐院那边的事情了。
她也没想到,阮江月竟有这等手段!
现在他们计谋不成人也丢了。
黄护院那波人还伤的十分厉害。
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劝道:“你别太担心,人肯定还在宅子里,等底下的人再找找看。”
“丢的不是你的儿子你当然能说的这么轻飘飘!”
张氏不依不饶:“他现在不见人影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告诉你,如果我斌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话一说完,张氏就大哭起来。
沈斌可是她的心尖肉,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赵氏腰疼加上计谋不成已经是无比烦躁,现在张氏哭丧似的嚎叫更叫她头疼。
只是目前也只能忍着,脑中飞速思忖着应对办法。
一个仆人跑进来,“不好了夫人,小姐不见了!”
“什么?”赵氏盯住那仆人:“你说什么?哪个小姐?!”
“咱们房的熹姑娘,她不见了!”
赵氏被惊的陡然坐起身来,扯着腰伤又重新跌回床上去,脸色死白,手指颤抖地指着仆人:“怎么、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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