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中,叶念桐定定地看着他,回想起刚才那个梦。梦里大概是四年前,厉御行要跟她离婚,跟季媛媛订婚,她当时没有选择出国,而是留下挽救自己的婚姻。
她梦见自己闯进订婚典礼抢婚,但是被季媛媛事先安排的保镖拦下了,她一遍又一遍,撕心裂肺的喊着"厉大哥,不要丢下我,不要离开我……",可是那个男人,头也不回的挽着季媛媛的手离开了。
她搁在被子上的双手,突然紧握成拳,突如其来的心痛攫住她的心房。她垂下眸,淡漠道:"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
厉御行盯着她,她这样子倒不像是做了个噩梦那么简单,不过她不想说,他也强迫不了她,只悻悻道:"叶小姐看着挺年轻,上面还有哥哥吗?"
"……"叶念桐抬头望着他,若不是知道他失忆了,她一定会以为他又在试探她。只是他为什么会失忆?看样子,他记得韩沉是他同学,却不记得她,这真的很奇怪。
"没有,我是独生女。"叶念桐据实以告。
"哦。"厉御行的尾音拉得有点长,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微转。"刚才听你梦呓,喊的好像不是你丈夫,我以为是你的大哥。"
叶念桐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试探什么,可是不管他想试探什么,他都已经彻底把她忘记了,她又何必在这里自作多情的瞎猜测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不是,我没有大哥。"叶念桐的手指。无意识的绞在一起,绞得手指头都发白了。她一直都有这样的习惯,紧张或是心烦意乱时,就会把手指绞成麻花状。
厉御行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莫名就觉得熟悉,他微微倾身,伸手拉开她自虐的手,骨节分明的长指一下一下的轻揉她的指尖,低斥道:"怎么还是这样,一紧张就绞手指头。"
他话一说完,两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厉御行,他愣愣地看着叶念桐,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跟她不过才见几次面,那感觉却好像很熟悉她一样。
而叶念桐,心里亦是震惊,以前她紧张的时候,就会绞手指头,或者是拽着什么东西往手指头上缠,厉御行看见了,很少说她,但是他会体贴的伸过手来,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他刚刚那番低斥,她甚至以为,他之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她的。
但是看见他俊脸上浮现着茫然,就好像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句话,她知道她想多了。她从他手里抽回手,放回被子里,手指上还残留着他指间的温度,她拉高被子躺进去,"厉总,您要是忙,就先走吧,我再睡会儿。您放心,材料的问题,我会尽快处理。"
厉御行倒是又想发火了,但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暗暗吸了口气,说:"公司的事。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你好好顾着自己就行。"
说完,他退开椅子起身,转身出去了。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行,消失在合上的门后,叶念桐转过头来,看着紧闭的门扉,心里像堵着一块锋锐的石头,呼吸都不通畅起来。
既然已经忘记,命运再度把你送来我身边,是想哪样?让我再一次缠上你,然后再被你抛弃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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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御行走出病房,来到吸烟区,他靠在墙上,他只着一件衬衫,后背凉叟叟的,他嘴里含着烟,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笼罩在他周身的烟雾又细又软,他的神色,越发的让人揣摩不透。
有路过的小护士,猛地看到吸烟区里站着一个大帅哥,心脏砰砰的跳动起来,走过了,还一步三回头的回望。
厉御行早已经视这些爱慕或者是惊艳的目光于无形,他抽着烟,想着心事,不知不觉,脚边已经堆了好几个烟蒂。他嘴边含着的烟,也快燃到烟嘴了,他拿下来,将烟摁灭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盘里,直起身,快步离去。
厉御行去而复返时,叶念桐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有人推开病房门,她惊得睁开眼睛,就看见厉御行拧着外卖走进来。
她诧异地看着他,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厉御行没有看她。自顾自的将病床上的小桌子竖起来,然后从塑料袋里取出外卖,放在小桌上。摆放好了,他才扫了一眼已经睁开眼睛的叶念桐,说:"起来吃饭吧。"
让堂堂的总裁大人侍候她,叶念桐心里多少觉得不好意思,她坐起身来,肩上已经多了一件男士西装。叶念桐这才注意到,他的西装一直没拿走,原来就没打算离开啊。
厉御行给她披好衣服,在床边坐下来,打开外卖盖子,外卖盒子十分精致,檀木盒子,上面打着越记的标志。她发愣时,厉御行递了一双筷子过来,说:"你刚刚退了烧,不宜吃得太油腻,我点的都是清淡的菜,适合入口的,吃吧,一会儿冷了不好吃。"
叶念桐接过筷子,心里有很多疑问,季媛媛不是来G市了吗?他在这里照顾她,季媛媛知道吗?他忘记了她,季媛媛可没忘记她,她不会吃醋吗?
可是不管哪个问题,她只要问出口,都会破坏气氛。她咬了咬唇,低头用勺子舀了勺白合粥放进嘴里。粥有点烫,舌尖一阵刺疼,她连忙咽下。那股烫灼的感觉从食道一直漫延到胃里,烧得心脏都暖乎乎的。
厉御行见状,难得的微笑了一下,"烫着了?让你吃这么急,又没人跟你抢。"
叶念桐抬头看着他,重逢后,他很少笑,难得的几次笑。不是嘲笑就是讥笑,像这样带着一点点宠溺的微笑,实属难得。她看着看着,不觉又走了神。
额头上突然一疼,她回过神来时,看到厉御行淡定的收回手,她捂着发红的额头,娇嚷道:"你干嘛?"
"吃饭就吃饭,看着我就能饱?"厉御行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喜欢与她这样的相处,让他感觉很舒服。而她刚才的眼神,似乎也带了一点点迷恋。
这两年,他在女人眼里没少看到这样的神色,别的女人都让他反感,但是却唯独希望她的目光,能一直放在他身上。
叶念桐瘪了瘪嘴。低头继续喝粥,越记的粥品味道真心不错。她现在嘴里淡得很,喝点微甜的粥,就能冲淡那股味道。厉御行见她低头喝粥的乖巧模样,他心里莫名觉得满足,他夹了筷子菜,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吃点蔬菜,别尽顾着喝粥。"
"好。"
一顿饭吃完,厉御行收拾好桌子,看液体输得差不多了,按了铃叫护士过来。护士很快过来了,看液体已经输到底,她关了液体,然后拔掉针头,拿棉签按在针孔上。"按着。"
叶念桐伸手去按,有一只大手比她更快,厉御行这几年没少输液,对这种事算是驾轻就熟。护士拿着药瓶放进推车里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俩。
厉御行站得近,大手又按在她手背上,因为输液,她手背浮肿起来,他伸手按了按,她手背顿时陷下去,不一会儿又冒了起来,似乎玩上瘾了,他又按了按,说道:"你怎么这么娇气?"
叶念桐眼角余光扫到他的脸色,知道他是在调侃她,她没有生气,笑了笑道:"这还算好的,生慢慢的时候,早晚都要输液,我两只手肿成馒头了,很久才消下去。"
提到那个孩子,厉御行脸上的笑意渐渐落了下去,他用棉签沾了沾针孔的地方,见没有流血,他顺手将棉签扔进垃圾桶里,没有再说话。
病房里的气氛莫名紧绷起来,叶念桐掀开被子下床,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去哪?"
"上厕所。"叶念桐头也没回道,步入卫生间,她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从卫生间出去,她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来。是厉御行的,她脚步微顿,耳边传来厉御行冷硬的声音。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朝她看来,半晌,说:"好,晚上见。"
那一眼,叶念桐就确定是谁打电话过来了。她走到床头柜旁,拿起自己的衣服,转身进了卫生间,换好衣服出来时,她看到厉御行就倚在卫生间门口,她吓了一跳,捂着心脏往后跳开一步,心脏砰砰直跳。"你怎么不声不响站这里?吓死我了。"
厉御行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大手揽着她的腰,俯下身来吻住她的唇。鼻息间有股若有似无的馨香,女人身上独特的气息,让他沉迷。
叶念桐双眸圆睁,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他也定定地看着她。将她的惊慌失措尽收眼底。两人唇齿间厮磨着,叶念桐只觉得身体内部所有的神经都在颤抖,血液在沸腾,身体却僵硬着,一动都不能动,她就像是被点了穴道,身体又不像是自己的。
叶念桐盯着他的双眸,离得这么近,幽深黑眸里的火光,似乎要将她吞噬,她隐约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可是不可以,他刚刚才接了他妻子的电话,怎么可以来吻她,甚至是掠夺更多?
她用力挣扎起来,哪怕知道男女天生在体力上的悬殊,但是挣不挣扎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挣扎,对她叶念桐来说,那就是抗拒,而不挣扎,那代表了什么?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厉御行将她整个人狠狠嵌入自己的怀抱,舌尖顶开了她的齿冠,轻车熟路地探进去,找到他想要的,就用力允吸,他的眼里,那抹势在必得的光芒更甚。
叶念桐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勾起他的兴趣了,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做这种事。亲吻,是情侣间最美好的事,可是搁在他们身上,却如此的不伦不类。她无法在得知他有妻子的情况下,还沉醉在他怀里。
她挣扎不开,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唇离开她的,移向她的耳垂,张嘴含住,她浑身抖得厉害,几乎站不住,她伸手捏着他的衬衫,怕自己会跌坐在地。
眼前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就是一根浮木,她需要牢牢地抓住他,可他,分明就是害她如此的罪魁祸首。
耳蜗湿热,他的气息吹进她的耳朵里,她身体软得往地上滑去,若不是有他的手臂环着,只怕她已经坐在地上了。而恰在此时,耳边传来他炙烫的气息以及他隐含情欲的声音,"叶念桐,跟他离婚,跟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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