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气呼呼回到东屋,谭氏盘着双膝坐在床上等消息。
“咋样?梅儿回来了没?咋说的?”谭氏叠声问。
老杨头便把杨若晴处得来的消息忿忿告诉了谭氏。
谭氏惊得嘴巴都合不拢,等到回过神来,气得骂了起来。
“这两个臭小子,真是没心没肺啊,咱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钱贴补他们,他们却用来喂了别人的狗肚子。这是要把我给气死嘛!”谭氏道。
她眼睛看不见,肯定会被老杨头此时这黑沉沉的脸色吓一跳。
“咱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棺材本拿去贴补外孙,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们晓得了,嘴上不说,心里对咱肯定老大的意见。”老汉道。
“可这俩孩子竟然这样糟蹋咱的好心,咱给他们那么多钱,给多少接多少,接了也从不跟梅儿那里说半个字。”
“在书院里不好好念书,胡吃海喝,交一堆的狐朋狗友,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简直痛心啊!”
老汉低下头去,长叹了一口气。
谭氏的心情也很低落,她琢磨了一番后,突然抬头道:“这最近几个月来,我咋觉着咱家的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啊?会不会是冲撞了啥?”
“冲撞?”老杨头挑起一边的眉峰。
谭氏继续道:“你想啊,这几个月的事儿,咱家够倒霉啦,修儿哥俩都给整没了,永仙好端端的在家里念书也进了牢房,如咱俩也是闹别扭让人看笑话,最疼爱的外孙又这样不争气,这一桩桩的就每一件好事儿!”
老杨头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啊,老大的坟是三月多迁的,当时刘地仙可是拍着胸脯说那是极好的风水宝地,葬下去最多三个月肯定有显应。”
“从六月底开始,大房就开始闹腾了,显应果然来了,可却不是好的,却是坏的,连人命都出了,莫非是老大那坟出了啥岔子?”老杨头自言自语。
谭氏也是浑身一紧,她挪动了下屁股,身体往前探着,紧张的道:“老头子,我看这事儿诡得很啊,坟地风水可马虎不得,从前可是有过那样活生生的例子里,一家子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有。”
“你还是赶紧想想法子,去一趟刘家村找刘地仙问下情况吧,实在不行请他过来瞅瞅!”
老杨头琢磨了下,点头道:“好,明日一早我就悄悄去趟刘家村!”
隔天一早,原本打算去刘家村找刘地仙的老杨头不仅没去成刘家村,相反,还闹腾到了杨华忠这边。
杨华忠刚起床,正蹲在门口刷牙洗脸,院子门都没来得及开,就被老杨头从门口拍得啪啪作响。
“老三,快些开门,大事不好了!”
老杨头的声音如同炸雷,吓得杨华忠连嘴里的盐水都没吐干净就赶紧跑过来拉开了屋门。
屋门拉开的瞬间,老杨头几乎是一头栽倒了院子里,幸好杨华忠抬臂挡住。
“爹,咋回事啊?”杨华忠愕问。
老杨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加上又太急,说话都断断续续的:“闹、闹贼了,你娘的木匣子……不见啦!”
东屋里,很快便聚集了人,杨华忠孙氏夫妇,杨若晴,鲍素云,杨华明和刘氏,以及还没来得及返回县城的杨永进和曹八妹也都过来了。
东屋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此刻,屋子里都快要挤不下人了。
即便这样,还要给床前挪两个位置来给福伯家父子两个。
为啥?
因为谭氏怒急攻心,先前晕厥过去了,这会子虽然在福伯父子两个的扎针施救下缓缓苏醒过来,可是整个人都不好了,躺在那里跟死了没啥两样。
“没了,没了,攒了多年的棺材本全没了……”谭氏醒来后,翻来覆去只念叨这句话。
其他人都不知该说啥。
刘氏壮着胆子道:“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记得上回给大哥迁坟的时候你和我爹也说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咋这会子还有呢?合着你们这棺材本是井水啊?还是上回就没掏干净?”
谭氏气得咬牙,“我和你爹都这样子了,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想着来挤兑吗?”
刘氏耸了耸肩膀:“我可不敢挤兑,不过看娘这副样子,看来这木匣子里面攒了不少钱吧?哎,那个偷儿也真是的,太缺德啦!”
刘氏话说完,目光故意往角落里的杨永青那边扫了一眼。
其他人也都因为刘氏的这个若有若无的眼神,跟着把视线投向了杨永青。
若是没有记错,当年杨永青吵着闹着要娶余金桂,因为彩礼钱不够,潜入东屋偷过谭氏的钱,结果被逮住了……
他有犯罪前科呢!
瞧见众人都这样望着自己,杨永青虽然是个拎不清的,可也意识到了啥。
他原本是靠着墙壁站着,一只脚还踩在墙上,此刻赶紧放下脚来站直了身子,朝刘氏那边瞪大了眼。
“四婶你说就说,往我这边瞅做啥?我可没有偷我奶的木匣子,我敢发誓,拿我闺女发誓!”杨永青大声道。
刘氏噗呲一声笑了,道:“青小子你这也太敏感了吧?我可啥都没扯上你啊,你这急吼吼发誓啥的,倒让那些不清楚真相的人以为你是心虚呢,赶紧把手放下去吧,咱相信你呢!”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谭氏立马就从床上坐起身,朝杨永青声音传来的方位指去,厉声道:“青小子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偷了我的木匣子?”
杨永青涨红了脸,大声道:“你们别冤枉人好不?我没偷!”
“那是哪个偷的?”谭氏喝问,“昨日还在的,今个就没了,昨日到今个,就两个人来过我屋里,一个是老三,还有一个就是青小子你!”
“老三是昨夜过来的,青小子你是昨日傍晚过来的,哦对了,还有梅儿,但梅儿来的时候我和你爷都在,梅儿吵了一架就跑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站在人群中的杨华忠却是一点都不慌乱。
因为他行的正坐得端,不需要辩解。
而屋里的其他人也都不可能怀疑到杨华忠身上去。
杨华明当时笑了声,道:“我三哥就算了吧,他的人品不用质疑。”
杨永进也点头。
杨若晴也云淡风轻的道:“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奶你那木匣子里的钱,一多半都是我们三房孝敬的吧?我爹不稀罕,所以奶你可以直接排除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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