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菱的嘴角挂着淡笑,想必是狠狠出了一口刚才被她羞辱过的恶气。
还有宋思阮。
虽然面上依旧保持着一副清冷孤傲,万事不关己的样子,可心里头,指不定有多得意呢!
见自己的嫌疑洗清无望,莫艳芳忐忑着,忐忑着,忽然就放声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我现在这副百口莫辩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可是老太太啊,你当你身边站着的这些,都是什么好人吗?绾云,她看起来老老实实,跟谁都不争,等到顾氏集团真正落到了危城手里,你就能保证,她不会为了自己的儿子而在背后搞些小动作吗?还有芷菱,老大家存的是什么心思,就不用我直说了吧?当初她跟姓江的那个穷小子在一起,说好听点是交往,可据我所知,江岑的养父原本是有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的,芷菱费了心思把人家的未婚夫抢过来,那么巧那个颜家就被一把大火给烧了,到底是意外还是图谋不轨,谁又说得好呢?还有你的宝贝孙媳宋思阮,要我说,她的问题才是最大的!全云城人人都知道,宋家的大小姐智商堪忧,跟个傻子没什么两样,可是你看看她,做过的哪一件事,说过的哪一句话像个傻子了?要么,她一直都在对外装傻充愣;要么,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宋思阮!我再怎么做错事,也不过就是想为自己的儿子争取点权益,你放任这些人在你身边,才是真正的定时炸弹呢!”
不得不说,这个莫艳芳平日里看着不过如此,可这几句话,却是句句刺中到了要害上,听得宋思阮都有些心惊胆战。
她下意识地瞥了眼身旁的顾芷菱,见她对“不是真正的宋思阮”这几个字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这才稍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继续看着莫艳芳作天作地。
想来也是了。
除了身体里的灵魂不是属于宋思阮的,其余所有,别人根本不可能在她身上找出什么破绽来。
涉猎过医学领域的人更是不屑于所谓的鬼神之说,也只有像顾危城那样心怀执念,又能想别人所不敢想的人,才会提出这样大胆而又荒谬的假设了。
想到顾危城,她的心中莫名就多了几分暖意。
那头顾老太太听完莫艳芳的话,脸色顿时阴沉得难看。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这几个晚辈都藏了心思呢?
或许陶绾云还稍微好一些,但说到底,豪门本就没有多少真正单纯的女人,只要她还压得住,就不怕她们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可莫艳芳的一席话,等于是把这些事情都挑到明面上来了,顾老太太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最终只得挥了挥手:“算了,把她给我带下去吧,等明天一早,低调些交给警方秉公处理。”
顾老爷子已经死了,还是被自己的亲儿媳给害死的。
即便顾老太太对着莫艳芳有一肚子的气,也不想让顾家沦为全云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在老爷子的一世英名上留下任何的污点。
管家自然明白她的用意,点了点头,正要将莫艳芳给带下楼去,有道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管家,先等一下。”
谁也料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开口的人居然会是被莫艳芳黑得最惨的宋思阮。
顾老太太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她,就见宋思阮淡淡笑了笑:“奶奶,即便三婶真的谋害了爷爷,咱们也总得问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对爷爷下的手吧?”
这事儿本该是警方的职责,更何况,顾老太太刚刚才失去相伴一生的丈夫,其实并不想听莫艳芳谋害顾老爷子的经过,以免给她心头添堵。
遂叹了口气:“问清楚又能怎么样?老爷子人都已经没了,哪怕她说破了天去,还能改变自己杀过人的事实不成吗?”
“可死因才是判断谁是真正杀人凶手的重要证据,不是吗?”宋思阮语气笃定,往前跨了微微一小步,“奶奶,难道您就真的能保证,在刚才屋子里突然停电的时候,整座老宅没有一个人趁乱进过爷爷的房间吗?”
“思阮,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只是觉得有点蹊跷而已。”宋思阮开口解释道,“奶奶,既然三婶要做的是伪造遗嘱跟杀人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选在屋子里刚刚停完电这样一个匆忙的时间点呢?明知道有人会上来检查爷爷的心电监护仪器,却还要冒险行凶,这不是等着自投罗网被我们撞见吗?”
顾老太太没吭声,心里却把宋思阮的话仔仔细细给琢磨了一遍。
的确。
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伪造遗嘱跟杀人这两件事情,并且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单只是伪造遗嘱,那么被人撞见莫艳芳出现在顾老爷子的房间里,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只要老爷子不出状况,谁又会想到去搜她身上有没有伪造的遗嘱呢?
可若还要算上杀人,情况显然就得另当别论。
再加上,顾老太太在老宅生活也有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电路故障的时候。
偏偏今天刚停完电,老爷子就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房间里了,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她都不会信。
但如果杀人的真是莫艳芳,她其实没有必要做破坏电路的无用功。
老宅里的医生跟护士几点钟吃饭休息,老爷子的房间里又几点钟没人,她应该很清楚的,只要避开了佣人跟轮值的护士,就足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而让老宅突然断电,反倒会把人引向老爷子的房间里来,莫艳芳虽然不是个顶聪明的人,却也不至于愚蠢至此啊……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顾老太太将心思收起,淡声问道,“那依你的看法,接下去该怎么办呢?”
“验尸,找死因。”
宋思阮简短而又掷地有声的几个字,把边上陶绾云跟顾芷菱同时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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