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军区大院。
沈静婉已经被关在这狭小的屋子里好几天了,这几天里,她一直被捆在床腿上,只能小范围的移动,吃喝拉撒都在这狭小且没有窗的空间里面,简直就要崩溃了。
之前和韩甄好歹认识那么久,她无比了解他,这样的屋子、环境,是他模仿刑讯室造出来的,这种刑罚一般是针对女性间谍、特工什么的,虽然比起真正的刑讯室简化了好多,但沈静婉还是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了——
巴掌大的屋子,除了一张小床,什么都没有,不能活动,见不到阳光,没人陪你说话,没有任何的消遣,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正常人恐怕都受不了。
这几天里,韩甄没再出现,只有一个负责给她送饭的小兵,不管沈静婉如何跟他搭话,想要打听情况,对方都是冷着脸一声不吭,害她浪费了不知道多少表情。
沈静婉躺在狭小的床上,看着头顶昏暗的天花板,那种想要抓狂的感觉,让她有一种将底下的床单都撕个稀巴烂的冲动——
早就料到韩甄不会轻易放过她,以前的每一次,每一次,哪一次不是一身伤地出来,她自问自己对忍痛方面比一般得女性要强得多,然而却没想到韩甄这一次却是选择用这样的办法来对付她。
她烦躁得想要大喊,想要解开身上的束缚去跑几圈活动活动筋骨,然而绑着她的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无论她怎么想办法,就是解不开那上面的结。
到后来,沈静婉几乎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她的思绪也变得开始混乱浑浊起来,唯一的念头,就是记挂着乐乐,害怕韩甄会对乐乐不利。
可是,就算她想跟韩甄好好的谈谈,想要暂时服软保住乐乐,韩甄也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
沈静婉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的下沉。
或许,韩甄想要就这么关她一辈子也说不定。
或许,她腻味了,其实他也早就腻味了这种关系了吧?
沈静婉正乱七八糟地想着,房门突然被吱嘎一声打开,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长长的影子透过外面的光投了进来。
沈静婉猛然睁开眼睛,一转眼,就和韩甄的眼神碰撞到了一起。
韩甄拧开了门口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双手插在裤袋里,轻缓地走进来,站在沈静婉的床前,停住。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还满意我的招待么?”他闲闲地开口,眼神里却充满了嘲弄和戏谑。
沈静婉的心里一刺,然后便是酥酥麻麻的疼痛感,仿似席卷了全身。
“韩甄你幼不幼稚?”虽然心里在叫嚣着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在韩甄面前,她却不想低头——
沈静婉无需向任何人低头。
“看来你是还没住够这里啊”韩甄的眼神危险地锁定着她,“原本我还想给你换一个住处的,不过看你好像挺喜欢这里的样子,就不给你换了,什么时候住腻了,再告诉我。”
说完,优雅地转身,脚上的军靴在地板上敲击出几个音符,优雅地转身而去。
沈静婉的内心忽然一阵的慌乱。
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等一下!”
“哦?”韩甄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改变主意了吗?”
沈静婉的脑袋里混乱得几乎是一片空白,她叫住了他,然后呢?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韩甄这个人,就是她的噩梦,但同时,也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动力,如此矛盾的存在,让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他。
“我那个乐乐怎么样了?”支吾了半天,她终于想到一个可以说的话题。
这几天里,没有任何人和她说话,她感觉自己的语言功能都快要丧失了,她现在继续说几句话来证明自己还活在地球上。
韩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吗?”
沈静婉被他这句话直接给气乐了,“那是我儿子,怎么就不关我的事!”
“现在他不是了,现在他是我的儿子,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韩甄邪恶地笑着,修长而有力的手指伸出,夹住沈静婉小巧的下巴,“沈静婉,你以为生下我的儿子我就会放过你吗?简直太天真了,从今以后,乐乐不会再记得你这个妈妈,只会记得他的爸爸,也就是我!”
沈静婉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你对乐乐做了什么?”
乐乐是秦汐的儿子,她只是为了保护他而骗韩甄的,韩甄也如她所愿地相信了。
可是!
他刚刚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韩甄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开始不安分地在她的下巴周围摩挲着,高大的身躯慢慢地俯下来,嘴巴停在沈静婉的耳朵处,“你不需要知道。”
说完,突然张开嘴,尖利地牙齿直接咬穿了沈静婉的皮肤,细微的血腥味溢了出来,却是让他的眼神更加的兴奋。
另一只手同时伸过来,在沈静婉的肩胛处不轻不重地摩挲着,牙齿一路往下,每过一处,都能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沈静婉痛得直抽气,但她根本就无法躲开,脑海里划过一些细碎的片段,双眼的神色转为恐惧不安。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动作,既暧昧,又残忍,既让人兴奋,又让人绝望。
即使已经分开了差不多五年,韩甄一靠近,还是让沈静婉瞬间就想到了那些过往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蟒蛇,死死地缠着你,吐着蛇信在你周围宣示着它的领土和威严,他似乎对一下子就吃掉你或者弄死你没有一点的兴趣,他热衷于慢慢地缠死你,力度越来越大,然后满意地欣赏着你临死前那绝望崩溃的表情。
曾经的沈静婉,初生牛犊不怕虎,却最终,还是栽在了他的手里。
“放开我放开我”沈静婉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曾经的那些记忆就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疯狂地塞进她的脑海,让她害怕,绝望,崩溃。
韩甄冷眼看着沈静婉挣扎的样子,看着她的眼眶慢慢变红,看着她的眼泪如同雨滴一般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越来越多,越来越汹涌,他用粗糙地指腹抹去她的泪水,语气却比之前要轻柔了一些,“就这点出息?”
沈静婉压抑了好多天的情绪,总算是在这一刻完全的崩溃,她的眼泪流得满脸都是,从一开始的小声啜泣,变成哇哇大哭。
双手双脚绑着的绳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解开了,韩甄将她小小的身子整个儿圈入自己宽大的怀中,也不说话,只是听着她哭,手无意识地拍打着她的背部。
沈静婉这一哭,是把这些天来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了,哭得天昏地暗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眼前的景象一换,这才发现韩甄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一个愣神间,就被带到了另外一间房。
这间房就在她以前待的那间的隔壁,空间大了很多,装修得很华丽,所有摆设家具应有具有,沈静婉这边眼泪还没擦干呢,那边,韩甄就把她整个人扔进了一缸温水里面。
“哗——”沈静婉没有任何的准备,呛了两口水,眼神里含着怒意瞪向韩甄。
韩甄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斜靠在墙壁上,“让你洗洗,身上臭死了!”
沈静婉在浴室里捧着温水淋在自己的身体上,大哭一场之后脑袋又恢复了正常的运作,一边洗着澡,一边琢磨着韩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会这么简单放过她。
可这件事似乎就是这么简单地过去了。
韩甄没再把她送回之前那间狭小的房间,把她弄到浴室之后自己就退出去消失了,难道他就不怕她跑掉了?
当然,韩甄的地方自然是守备森严,就算她想跑恐怕也不容易,更何况乐乐还在他的手上,沈静婉不可能一个人跑出去。
可是——
这未免也太放心她了吧?
要囚禁,就往死里囚禁,要给她自由,突然就完全不管她了,这么反复无常没有立场真的好吗!
沈静婉洗完澡,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走出浴室,眼睛飞快地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有发现韩甄,她跑到门口去试探性地打开房门,房门居然也没有锁,不过门口倒是守了两个大汉,她赶紧重新关上房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这房间里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不仅有电视机,还有一台手提电脑,不过遗憾的是,沈静婉看了看,并没有发现网线的插头,也就是说,韩甄虽然给了她一定的自由,却并不是对她完全没有防备。
沈静婉想了想,当务之急是得赶紧给秦汐递一个消息出去,让她别担心乐乐,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轻而易举地就破解了开机密码,捣鼓了好半天,才终于偷到一个微弱的wifi信号,给秦汐发了一条短信——
“小汐汐,因为一些原因,我和乐乐暂时不能回去,但是你不要担心,我没事,乐乐也没事,我帮你照顾他,你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我会想办法尽快跟你汇合。”
发完消息之后,沈静婉深怕被韩甄察觉到,赶紧将所有的痕迹扫除,关机,电脑放回原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医院内。
时间不徐不疾地过去,似乎并没有因为凡人的琐事而改变它的步调,和平日里一样快慢的时间,现在却因为等待而变得格外的难熬起来。
不知道在等了多久之后,紧闭着的手术室总算是打开了,秦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医生的表情,麦薇就焦急地问道:“医生,锦川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疲惫的摘下脸上的口罩,“裴先生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现在还很虚弱,需要好好静养。”
“多谢医生,真是太感谢您了。”麦薇真诚地道了个谢,转头发现裴锦川被护士推着从手术室出来,又奔到他的面前,直接握住了他的手,“锦川,太好了,你真是吓死我了!”
“我没事”刚刚的手术并不是全麻,所以他并没有失去意识,看着麦薇握着他的手,微微皱眉,但因为实在是太虚弱,也没顾得上去睁开。
秦汐就这样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声音。
呵,她真是天真啊!
刚刚为了和麦薇赌一时之气留了下来,以为这样就能气到她,结果呢?
不过是留下来看人家秀恩爱罢了?
她自嘲地勾唇一笑,再无留恋地,转身就走——
然而,却有人偏不如她的意。
“秦汐,你去哪儿啊?刚不是等了这么老半天么?”莫云哲见她要走,立即大声地叫住她。
秦汐此时真希望有个地洞能让自己钻进去——
这个猪队友!
没事干嘛叫住她,自己当电灯泡也就算了,干什么要拉上她?
她对自己前夫的感情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吗?
而裴锦川在听到莫云哲叫出秦汐的名字的时候,猛然一震,忙想挣扎着起来,可身体因为麻醉的原因,根本就不听他使唤——
“汐汐!”他怕她真的走了,急切地用了自己能使出的最大的力气叫了秦汐的名字,“汐汐,你过来,好么?”
秦汐闭了闭眼睛,跨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转了个弯,走到裴锦川的面前,“我来了,你要说什么?”
虽然秦汐的语气还是十分的冷淡,但也足够让裴锦川感到惊喜的了——
至少,她不再否认自己的身份,不再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有好多的话想要对她说,在即将说出来的当口,又不知先说哪一句,裴锦川抿了抿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气息微弱,“你来推我回房间,好么?”
秦汐有意无意地撇了麦薇一眼,见她果然满脸铁青,不由得心情大好,顺从地点头,“好。”
答应下来以后,熟练地从护士的手中接过手,推着裴锦川往病房那边走去。
麦薇想要过来占一个位置,但裴锦川还挂着点滴,需要一个专业的护士举着,并且随时观察他的反应,麦薇根本就不懂医,自是没能成功将位置占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汐嘚瑟地推着裴锦川往前走,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失态。
现在的秦汐,似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秦汐,就跟一只无害的小白兔一样,就算知道她和裴锦川的过去,就算她刻意在她面前表现出与裴锦川的亲密,她也是一副气红了眼但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还在哺乳期的小狗,有人闯进屋子里来拿东西,着急得嗷嗷叫,却不敢下口咬人——
那时候的秦汐,一看就很好欺负。
而经过四年时光的洗礼,秦汐已经慢慢的长出了尖刺和獠牙,也学会了攻击人。
麦薇的眼神变了几变,最后见她推着裴锦川走远了,这才不得已跺跺脚追上去,面上,一闪而过狰狞的神色。
而秦汐直接和另一个护士一起推着裴锦川到了病房里,裴锦川身上的麻药效果正在慢慢消退,他能小弧度动了的时候,好像生怕秦汐会走了似的,执拗地紧紧地抓住秦汐的手。
秦汐被他抓得内心一阵起伏,面上还是保持着冰冷的神色,“你抓着我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裴锦川的声音虚弱,却透着一股子坚定,还有些许的可怜,“汐汐,别走,我怕你又一次走了,从我面前离开了”
秦汐视线的余光瞥到麦薇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当即对裴锦川道:“你刚做完手术,休息一下吧,我不走。”
“真的?”裴锦川高兴得几乎要从病床上蹦起来,“汐汐,此话当真,你真的不走了?”
秦汐微微地叹出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我真的不走了,我说话算数。”
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的裴锦川,变得像个孩子似的,让人好笑的同时,又忍不住感叹。
秦汐想,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被这个人吃得死死的——
他身上有时下流行的霸道总裁的气场,但是大多数时候对身边的人都很温柔,偶尔也会耍耍小性子幼稚一番,他很有人格魅力,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有着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的动人魔力。
逃了四年,秦汐已经很累了,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无论怎么逃,都逃不掉——
四年前的秦汐很简单,很单纯——
如果前面有荆棘,她就披荆斩棘地过去。
如果前面有深渊,她就一往无前地跳过去。
如果前面有人阻拦,她也会见一个灭一个。
可是现在,她却已经变了,四年前的裴锦川亲手铸造了一个壳,让她成为了一个蜗牛,只想缩回自己的壳子里去。
感情的两个极端如冰如火地在她身体里交替跳窜,爱恨纠葛,早已超出了她的掌控......这样的失控感,让秦汐很不喜欢,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刚才,明明想要拒绝他的,理智和情感都不允许她对裴锦川做出这样的承诺,可是,她在面对他虚弱模样的时候,又的确狠不下心来......
繁芜的情绪让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面对,心里也烦闷一片。
而得到秦汐肯定的答复,裴锦川总算是放下心来,加上身体确实是虚弱,没过多久就闭上眼睛沉沉地睡着了。
秦汐转过头去,看了麦薇一眼,然后又收回眼光,静静地坐在裴锦川的床边。
麦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再也保持不住所谓女强人身上的良好修养和教育。
秦汐这次的回归,让她下意识地感受到了威胁,四年前的秦汐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然而如今的秦汐,却让她本能地产生了一种威胁感。
麦薇脸色微变,也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似乎是要和秦汐比出个高低输赢的样子。
秦汐见她坐下来,自己则起身走了——
她可没时间和麦薇在这里耗,既然麦薇要守,那就让她守呗,反正裴锦川睡觉的姿势又不好看!
秦汐直接打了个车往家赶,在楼下的超市买了些食材,一回家就忙碌着炖上了一锅汤。
裴锦川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又流了不少的血,秦汐炖了一锅乌鸡汤,放了生血的红枣和枸杞,大火烧开以后就转小火慢慢熬着。
汤熬好之后,她用保温盒装起来,小心翼翼地拎在手里,又打车去了医院。
这时候裴锦川已经醒过来了,醒来的时候不见秦汐,正在失落着的时候,秦汐突然就推开门进来,手里拎着保温桶,散发出丝丝食物的香气。
裴锦川顿时眼睛一亮——
“汐汐,你真的没有走?”此时他的心情,可以用“喜从天降”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秦汐板着脸也不回答他,自顾自拿了碗把保温桶里面的鸡汤倒了一碗出来,放到旁边的柜子上凉着。
“汤凉一下再喝。我走了。”做完这一切之后,秦汐干脆的转身,连看都没有看裴锦川一眼,更没有看麦薇一眼。
“汐汐!”裴锦川心里一惊,忙开口叫住她。
秦汐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转过头瞥了裴锦川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裴锦川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要喝汤,现在就要。”
“你自己没长手吗?”
“我是伤患。”裴锦川的语气更加的委屈了。
秦汐轻哼一声,微微勾唇露出一个嘲讽般的笑,“只要你裴大总裁招一招手,多少人排着队要喂你喝汤,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虽然她已经正视了自己的内心,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这么简单地饶过裴锦川。
当年那段失败的感情,或许她也有错,但裴锦川才是最大的过错方,而且四年过去了,他一边寻找自己,一边还和麦薇保持着联络,想要两边都讨好?
她秦汐可不是当年那个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傻姑娘了!
“可是我只要你。”裴锦川认真地看着秦汐,“我只要你,只有你,汐汐,别再逃了。”
秦汐全身的肌肉僵硬紧绷着,听着裴锦川深情地表白,说完全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她的视线落在旁边麦薇铁青的面容上,顿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复的快感作祟,她折回身,走到裴锦川的病床面前,“我没有要逃,你先喝点汤吧。”
裴锦川眼底一亮,略显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那你喂我。”
“好。”秦汐点点头,将放在柜子上凉着的汤端过来,用勺子一勺勺舀着,放在嘴边吹凉了,这才喂给裴锦川。
一旁的麦薇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简直要恨得咬碎了银牙。
她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出言提醒两人自己的存在,“锦川,我也在酒店给你订了养身粥,估计马上就能送来了,你别吃太饱,留点位置喝粥。”
裴锦川这才想起麦薇还在旁边,偷偷瞥了一眼秦汐的神色,赶紧摇头,“不用了,我喝汐汐的汤就好。”
“粥比较好消化,而且我订的是你最喜欢的那家粥铺”
“汤是汐汐亲手熬的,我就喜欢喝汤。”
麦薇气得站起来,一跺脚,“好,那我就不在这里讨人嫌了!”
说完,高跟鞋将地板踩得砰砰作响,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一般,最终还是气哼哼的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秦汐和裴锦川两个人。
麦薇一走,秦汐原本还在喂裴锦川喝汤的动作停了下来,将碗放到一边,表情语气十分冷淡,“你自己喝吧,我走了。”
裴锦川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秦汐那么顺从他,是故意气麦薇的,顿时觉得她可爱到不行。
“利用完了我就想走,汐汐,天底下可没这么便宜的事啊!”裴锦川翘起嘴角,心情极好地拽住秦汐的手腕。
秦汐挣扎了一下,没挣开,裴锦川虽然是刚从鬼门关里面出来,但是麻药的效果已经过去了,秦汐的那点小力气,完全没办法与他相比。
“前夫同志,你能放开我吗?”秦汐挣扎不开,转过头去瞪着裴锦川,“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
裴锦川面上的笑意更加扩大,越来越无赖,“前夫也是夫,离婚的事,我不想记得,就可以不记得了。”
秦汐瞪大了双眼,“四年前你亲手签的字!”
“是,我是签字了,可是我签完字我就后悔了——”
“你——”
“汐汐,我从未想过和你离婚。”裴锦川打断她的话,深情地看着她,“你相信我,我对你,不是虚情假意,不是利用,不是别有目的。”
那一个签名,是他生平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秦汐瞪大着眼睛看着裴锦川,瞪着瞪着眼睛就有些红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放不下的,不外乎就是当初裴锦川对自己的欺骗利用以及背叛,而裴锦川现在却告诉她,他从未有过那样的想法,他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裴锦川看她红了眼眶,心疼地长叹了一口气,“也许,我之前无意中做了很多让你误会的事情,而我又没有及时解释,所以才让误会越来越深,这是我的错。我爱上了你,却不敢承认,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以为不爱,就不会在意得失,可是我却错估了自己对你的感情——”
“直到你离开之后,我才明白,这世上再美丽的风景,都比不上你的微笑,就算我得到了全世界,没有你跟我一起分享,那这人生也是无趣,汐汐,回来我身边吧,以前亏欠你的,我会好好补偿你。”
秦汐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面。
裴锦川迟来的告白,乱了她的心,让她又忍不住地生出一丝渴望,那渴望飞快地疯长,迅速地冲破她的理智。
她不由得想,要是这些话,裴锦川能够在四年前对自己说出口,恐怕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光景。
“我对不起,我已经不爱你了。”秦汐张了张干涩的嘴唇,沙哑地开口。
裴锦川瞳孔猛然一缩,像是不相信秦汐的话一般,“汐汐,你是和我赌气的对不对?”
秦汐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眸与裴锦川对视,突然莫名地就平静下来,“裴锦川,曾经我把你视为我生命中唯一的方向,那时候的我很依赖你,只要你稍微多给我一个眼神,多一句关怀的话,无意间的温柔体贴,都会让我高兴好久。我不否认,我曾经那样的爱过你,但是四年过去了,我已经不想再回到以前那样的日子了,我来看你,给你炖汤,是基于以前的情谊,并没有要和你再续前缘的意思,你懂了吗?”
秦汐捂住自己的脸,闭了闭眼睛,掩饰住眸子里那一闪而过的痛苦,“外婆的死,或许跟你无关,但是,我不可能原谅你妈和你姐姐,沧海桑田,我们,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裴锦川下意识地重新拽住秦汐的手,“可以回去的,只要你点头,再多的困难,对我来说都不是困难。只要你点头。”
秦汐狠狠地甩着自己的脑袋,“回不去的,裴锦川,我们还是不要彼此为难了,你也已经有麦薇了,不是吗?”
“我和麦薇绝对清白!”裴锦川急切地解释道:“我要是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早就和她在一起了,又何必找了你四年?”
裴锦川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他急促地喘息着,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秦汐注意到他的异常,忙反手扶住他,“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痛了?”
裴锦川咬了咬牙,忍下那股剧烈地疼痛,摇着头,“我没事。”
脸都白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会没事?秦汐在内心里暗自叹息一声,稍微放软了嗓音,“你好好休息吧,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那你还会来看我吗?”裴锦川眼带希冀地看向秦汐。
秦汐缓缓地摇头,“我不会再来了,我不想再看到以前的那些人,更不想和裴家的人碰面,你,自己保重!”
裴锦川眼睁睁地看着秦汐转身离开,旁边柜子上的那碗汤,还在冒着丝丝热气,刚刚,他不过才喝了几口而已。
他全身都是伤,根本就没法坐起来,只能稍稍抬起手臂按了护士铃,叫来看护喂他吃东西——
这是秦汐亲手熬的汤,她的厨艺比起四年前更加的出色了,他不想浪费。
可是汤那么热,那么烫,那么口齿生香,他吞进唇舌之中,竟是冰凉一片——
自己已经伤成这样,她却还是执意要走,证明她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自己了......
他那一贯稳定的心,突然好慌,好慌......
但是,他也绝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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