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忽然被人按了暂停键一般,停了下来。
裴锦川一走,裴朗旁边的那个高个儿美女首先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再然后,裴朗看了秦汐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接着也追了出去。
秦汐在原地愣了十几秒的时间,突然反应过来,“纪大哥,对不起,我”
纪北辰垂下眸子,眼底划过黯然,“你要去追他吗?”
“我”秦汐犹豫了一下后,捏紧双拳,坚定地点头,“对不起!”
然后,转身也朝着会场地门口大步追了出去。
她刚才真的是被裴锦川说的那些话给刺激蒙了,气急之下毫无意识地就挥出了巴掌,但那并不是她的本意——
她只是想让裴锦川闭嘴,她不想从他优雅的口中听到那些刺耳的话,不想他让纪北辰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不了台阶。
挥出巴掌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真的是空白的。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裴锦川的脸上,已经有个五个鲜红的指印。
她想,裴锦川一定很受伤吧?
他最后看她的那一眼,那里面包含的内容,让她的心像是坐过山车一般,感觉,完全不由自己控制。
秦汐越是这么想着,心里就越是内疚。
裴锦川毕竟是这么大一家公司的老板,在上流社会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女人扇巴掌,说出去也不会好听——
她真是太冲动了。
追出会场,到了大街上,裴锦川就站在前面不远处,高个儿美女正站在他面前,不知道在和他说着什么,他一直臭着一张脸。
裴朗紧跟其后,不过站的位置比较远一些,他最先发现秦汐追出来,看着她的神**言又止。
追到跟前的时候,秦汐反而像是被一下子抽走了力气一般,每往前走一步,都是举步维艰。
她看着裴锦川和那个高个儿美女站在一起,一个俊一个美,心里酸胀的感觉开始发酵。
以前总有人夸她和裴锦川站在一起就像是金童玉女一般,她一直深以为然,后来她才发现,其实很多人站在裴锦川的面前都有一种金童玉女的感觉——
因为金童是不变的,玉女只是来衬托金童的罢了。
她并不是唯一,谁又会是谁的唯一?
根据人类行为学家的研究表明,人的一生平均会动心九次,一生会错过七八十个人,所以,并不是心动的,就能在一起,在一起了,就能长久,爱了,就不会变心。
完美的至死不渝的爱情,不过是电视剧和小说里骗人眼泪的东西罢了。
有些人来到你的生命里,留下一些痕迹,有些人在不经意间与你擦肩而过,有些人你和他纠缠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忘记了他的名字,有些人只是出现在你短暂的生命里,却留下了你一生的惦念。
你看,爱情从来都没有那么宽容,也没有那么伟大。
秦汐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看过的关于阿尔莫多瓦对她说的影评:如果你对一个人说话,那个人没有反应,那么,你能坚持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四年?如果你爱一个人,那人没有反应,那么,你能坚持多久?三个月?五年?还是一生?
裴锦川发现了秦汐的存在,还在气头上的他,幼稚地撇过了头去。
秦汐走到他面前,声音发抖:“裴锦川——”
裴锦川没有回答,倒是高个儿美女对秦汐没了什么好脸色,“你们中国的女孩子就是这么没有教养吗?大庭广众之下扇男人的巴掌?”
“我——”秦汐没法为自己解释,她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又复看向裴锦川,“锦川,刚刚的事,对不起,我没想过会这样,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想让你主动跳下我心目中的那个神坛罢了
裴锦川顶着几个拇指印,狠狠地瞪了秦汐一眼,突然抓住她的手,什么话都不说,拖着她就往前走。
这一次,秦汐没有再挣扎。
“不要跟过来。”裴锦川对着想要追上来的高个儿美女和裴朗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拽着秦汐到了停车场,将她大力地扔进车里。
“裴锦川——”秦汐慌乱地看着她。
裴锦川仍旧一言不发,嗖的一下将车子开得飞快。
裴锦川不说话,秦汐也不知道说什么,安静地坐在车子里,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过了一阵,窗外的景致开始变化,秦汐察觉到不对,这才轻声问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裴锦川淡漠地回了一句,打着方向盘,将车子拐入一条支路。
若是换了平时,秦汐肯定不会乖乖地毫不反抗地被裴锦川带走,但是今天她心里对裴锦川有愧,对自己的刚刚的行为又十分懊恼,倒没有再反抗或是拒绝,只是心里有些茫然和慌乱。
车子最终停在了山顶上。
裴锦川摇下车窗,让山顶的凉风吹进来,烦躁地点了一支烟。
烟雾弥漫,秦汐皱了皱眉头,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强忍着不让自己弄出太大的动静,然而因为车子里烟味实在是太浓了,山风送着烟雾直接朝着她脸上吹,想忍住咳嗽,然而一切都是枉然。
裴锦川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
秦汐记得四年前并没有见他抽过烟,身上,从来都只有薄荷的冷香,很少闻到有烟味。
裴锦川听到秦汐咳嗽,忙转过头来,“你怎么了?”
秦汐咳嗽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烟掐掉”
裴锦川忙掐了烟,打开车门将秦汐拉了出去,让她吹到清新的山风,好半天以后,秦汐才慢慢止住了咳嗽。
“感觉怎么样?”裴锦川将自己的西服脱下来批到秦汐的身上。
明明他还在生气的,然而秦汐一咳嗽,立即将他的心思全部牵引了过去,早就忘了自己还在生着气了——
裴锦川摇头苦笑一声,在秦汐的面前,他真是变得越来越没有原则了。
“没事——”秦汐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低垂着的眸子里,却盛满了破碎而黯淡的光——
咳嗽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最近天气时冷时热,要注意身体,别感冒了。”裴锦川扶着她的肩膀,关切地说道。
秦汐点点头,顺势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这里是整个海州的最高点,从这里看下去,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光景,高耸入云的大楼,繁华宽敞的街道,以及夜幕降临以后,闪烁着的霓虹。
微风轻扬,空气清新,秦汐坐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个问题。
“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裴锦川看着她,嘴角弯着,带着点不易发觉的,意味不明的笑,“我之前很生气的,本想把你带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好好的教训你一顿,但是奇怪的是,走着走着,那股怒气却莫名的就消失了。”
“对不起——”秦汐真诚地道歉,一码归一码,打人的事,确实是她不对。
裴锦川在草地上躺下来,双手枕在后脑勺下,“汐汐,我们,就真的不能好好相处吗?”
秦汐的眼神一暗,“已经分手的情侣,是不可能再做回朋友的。”
“那我要是想重新追求你呢?我不祈求你马上就答应我,但至少给我一个公平的竞争机会,别再回避我,这样也不行吗?我知道你很害怕,因为四年前的那些事,你本能地有了自我保护意识,我都能理解,但你要相信,我绝对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秦汐抬眼看着他,心湖之中被他激起的涟漪久久无法褪去。
裴锦川紧张得连手心都在冒汗——多可笑,几十亿美金的一笔生意都不曾叫他害怕过。
可现在,她一个简单的回答,却轻易地让他的呼吸停摆。
看了他半晌之后,秦汐终于郑重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不再排斥你,但我不保证会对你有所回应。裴锦川,我们两人之间,说白了,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各取所需的戏而已,你需要赢官司,我需要一场爱情,谁也怨不了谁,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我们两人之间的事牵扯到我外婆的身上——”
“外婆的事,谁都没有想到。”裴锦川撑起身子,双手搭在秦汐的肩上,“我们都放下过去,一起往前看好不好?”
秦汐心里很乱,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
外婆的死,是她最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方,和心里最过不去的坎。
可是,理智里她也明白,外婆的事和裴锦川关联并不大,她不能把所有的错都算在他的身上。
她对裴锦川,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这份感情,在那么多血淋淋的真相面前,显得实在是太薄弱,太渺小了。
但裴锦川这一袭掏心窝子的话,又让她的心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该答应他吗?
该放下过去往前看吗?
忘记了过去以后,就真的能够幸福吗?
她不知道,她的心里真的好乱,好乱
还未等她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办的时候,随身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秦汐接起,只是听了几句以后,脸色突然变得一片惨白——
“裴锦川,快送我回去,快!”她焦急地冲裴锦川喊道,眼眶很快就红了。
裴锦川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担忧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秦汐紧紧地捏着手机不说话,贝齿将嘴唇咬破了皮,眼睛里满是水渍,她却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来——
车子,以飞快的速度跑下山,期间秦汐的电话又响了一次,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秦汐只是机械性地答应着,情绪反而更加的压抑了。
车子开到繁华段的一个路口,秦汐让裴锦川停了下来,“在这里把我放下来就好了。”
裴锦川完全不知道那两通电话里到底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秦汐到底遭遇了什么事,不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汐汐,有什么急事可以和我说,或许我能够帮上一点忙——”
“没什么,只是一点私事而已。”秦汐快速地打断了裴锦川的话,“你既然说要重新追求我,就要先学会尊重我,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不要逼问我,我也有自己的**。”
“好好,我不问,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一定要打给我。”见秦汐很不想让他知道的样子,裴锦川只得作罢。
因为一个巴掌,秦汐心里对他愧疚,两人的关系才刚刚有了那么一点缓和,他不想再次把关系搞僵。
秦汐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去想裴锦川的保证有几分可信了,下了车以后,她就飞快地朝着前面跑去,拐过一条路口,再过一个红路灯,斜对面就是一家部队医院。
刚刚的那个电话,是沈静婉打来的。
沈静婉在电话里告诉秦汐,乐乐在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了,从楼地上滚了下来,摔破了头,正紧急送来医院就诊。
秦汐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她什么都来不及想,急忙让裴锦川将她送下了山。
中途的时候沈静婉又打电话来,简单地和她说了一下乐乐和她现在的情况——
因为韩甄误以为乐乐是他的儿子,这才留下了乐乐,要是让他知道真相的话,情况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沈静婉在电话里面嘱咐她,暂时先不要让韩甄看出乐乐真正的母亲是谁,不然可能他们三个人都得玩完。
秦汐虽然不明白沈静婉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会让韩甄造成那样的误会,但是对于沈静婉,她是十分信任的,她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也不会伤害她。
所以,她记下了她的话,暂时默认了这件事。
然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想起来裴锦川也是跟她一起的,她不能让裴锦川看到孩子,这才紧急让裴锦川停了车——
裴锦川本来就怀疑乐乐的身份,若是让他再次见到他,肯定迟早会查出乐乐的真实身份,而在她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原谅裴锦川的时候,她并不想他知道乐乐的存在。
为了怕裴锦川开着车跟上来,秦汐故意找了几个小巷子钻了几下,确定没人跟着,这才进了军区医院。
这是秦汐第一次见到韩甄的真人。
这个男人很高,比电视上看起来要更壮一些,五官深邃,有军人身上特有的淡淡的痞气,又有上位者身上特有的威严,单从五官上来说,他比裴锦川纪北辰之流要差了点,没那么精致,但身上那股浓浓的男人味,却很为他加分——
这是一个很有力量,而且征服过很多同类的男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像是森林之王,自然而然地俯视天下一般。
此刻,韩甄的双眼正紧紧地锁定着手术室的门,像是随时都要暴起而攻之。
秦汐谨记着沈静婉刚刚对她的交代,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担忧的成份没那么明显,“静婉,乐乐情况怎么样了?刚刚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就在附近逛街,所以顺便来看看。”
沈静婉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流了很多血”
秦汐一听,心里咯噔一声,担忧更甚,“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乐乐也不是什么贪玩的孩子,不可能到处乱跑的啊!”
她并不是指责沈静婉没有把乐乐照顾好,她只是觉得奇怪,乐乐那么安静,一天都可以不挪动地方,从楼梯上摔下来这种事,几率应该很低才对。
沈静婉突然冷笑起来,看向韩甄,“这就要问问我们新上任的韩部长了,乐乐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摔得这么严重!”
韩甄原本是盯着手术室的,听沈静婉这么说,转过头来看着她,那双犀利的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愧疚和黯然。
乐乐确实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摔伤的,他无法为自己辩解——
可是
“韩甄,要是乐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告诉你,我沈静婉跟你没完!”沈静婉恶狠狠地仇视着韩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秦汐同时也看向了韩甄,虽然她并不认识他,今天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但是,乐乐是在他手上摔伤的,他总得拿出一个态度来。
她自己的孩子,就算是别人觉得千不好万不好,那也不能不明不白地就摔成重伤了。
面对着两个女人指责的眼神,韩甄板着一张铁青的脸,“这件事,我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把乐乐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对待,看他摔成这个样子,他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他咬着牙,想起了乐乐摔倒时候的情况——
那时候,温雅正在他家里做客。
温雅的爷爷,和他的爷爷,曾经是以命相护的战友,在抗战时期,两人感情甚笃,配合默契,打了无数的胜仗,后来国家形式稳定了,两家人的后代也结成了很好的朋友,经常往来。
温雅比他小三岁,但已经是了不起的服装设计师,在看到乐乐以后,就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谁家的孩子。
韩甄从来就没有打算过隐瞒乐乐的存在,就回答她:“这是我儿子,刚认回来不久。”
温雅似乎是很惊讶的样子,但是也没说什么,对乐乐也很和善,还给他包了红包让他去买糖吃。
后来到快要开饭的时候,温雅突然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公司里面有急事,要先告辞,临走之前,她还和乐乐道了别,帮他整理了一下乱了的小衣裳。
待温雅走后,韩甄去带乐乐下楼吃饭,乐乐很排斥他的触碰,不让他牵着手走,他只能让他自己走。
变故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刚下了一步阶梯,乐乐身子一个趔趄,直接就从楼梯的最上面一直滚到最下面,等韩甄想护住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乐乐的摔倒,说是意外,也说得过去,但真的紧紧是意外吗?
军人野兽般的直觉让韩甄产生了怀疑。
只是,韩家和温家一向交好,而且温雅也没有动机要这么做,在没有拿出证据之前,他不想影响到两家的关系——
在政治上来说,两个大家族的关系是友好还是敌对,影响到的事情太多了。
等了会儿之后,乐乐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情况还不算太糟,只是额头前发际线处的伤最为严重,缝了十二针,其余地方都是擦伤,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过幸好小孩子身子轻,没有摔出很严重的伤来。
秦汐心疼地将乐乐抱起来,轻柔地拍打着他的背部,“我可怜的乐乐,怎么伤得这么重,痛不痛啊?”
乐乐见到秦汐,一向呆滞的表情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
“他要他妈他要他妈”他一边机械性地重复着这句话,一边往秦汐的怀里钻。
秦汐就更加的心疼了,强忍着没流泪,“乐乐,别害怕,乖”
乐乐从小到大都不依赖她,甚至对她很少流露出那种母子亲情,这孩子肯定是吓惨了,才会恢复人类的本能,本能性的想要找妈妈。
虽然他很坚强,受了那么多伤也没有哭,可正是因为这样,秦汐的心里才会更加的揪痛得厉害。
韩甄看着秦汐哄乐乐的样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沈静婉赶紧解释道:“秦汐是乐乐的干妈,之前在国外,很多时候都是秦汐带着乐乐,所以比较亲——”
韩甄点了点头,没说话。
沈静婉深怕韩甄发现乐乐与秦汐之间的关系,但是他什么都没问,自己凑上去解释一通,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着急得不行,又担心乐乐的伤,一张清丽的小脸,皱得变了形。
而另一边,裴锦川看着秦汐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以后,就驱车离开了。
他很不放心秦汐,然而,却不敢再造次。
秦汐明确地表示了不喜欢他插手她的事,他也好不容易争取到她松了口,如果这个时候再派人暗中去调查她,就算是出于好意,恐怕被她知道以后事情也要变糟。
那么,就让她再相信自己一次吧。
她不喜欢的事情,自己就不做,虽然心里还是会担心,但,他是真的不敢再冒任何一丁点的险了。
等了四年那么久以后,他真的怕了。
裴锦川刚回到家里,没过多久就响起了一阵阵的敲门声。
他皱着眉头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正是陆亚玲,和陆亚玲硬塞给他的女孩儿,cy。
“小三,你跑到哪里去了,打你手机一直打不通,怎么能丢下cy一个人呢?你说说,妈以前是怎么教你的”陆亚玲一进屋,就开始唠叨起来。
裴锦川简直是烦不胜烦,“妈,我不是几岁十几岁的小孩子了,您就省省心,让我清净清净不行吗?”
“那你也不能把cy一个人都在外面啊,她刚回到国内,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了怎么办?”陆亚玲气呼呼地在沙发上坐下,指着裴锦川又是一番的数落。
裴锦川抬眼看了cy一眼,见她故作无辜的表情就觉得更加心烦。
这个cy,就是之前那什么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四表姨介绍的女孩子,裴锦川根本就不想见她,但陆亚玲直接做主把她接过来了。
今天去纪北辰的生日宴会,他也没想过带这个cy一起,因为他知道秦汐也会在现场,他带个女孩子过去,秦汐肯定又要误会。
然而,也不知道裴朗最近哪根筋没对,总是跟他唱反调,他不但也跟着去了宴会,还带了cy过去,这样,他就没办法拒绝了。
怎么说?人家是跟裴朗来的,是裴朗的女伴,难不成他还能把人赶走,不让参加?
虽然他明知道cy的目标是他,但人家也没明说要跟着他,他也不可能冒冒然跑去拒绝。
这个叫cy的女生,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看着她随时都很无辜的样子,但每次有点什么事她都会出现,而且明知道自己有秦汐了
不是说外国女孩都很爽朗很干脆很看得开吗?
陆亚玲还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裴锦川只当没听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所以,我决定让cy住在你这里,你们两个住在一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陆亚玲在说了很久之后,最后做了一个总结性的发言。
裴锦川眼皮一条,这一句他可不能当做没听见——
“不行!”他想也不想地拒绝。
“怎么就不行了?你这地方这么大,多住一个人又不是住不下!”陆亚玲直接拍着手,盖棺定论,“就这样决定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妈——”裴锦川狠狠地蹙着眉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请您把cy小姐带回去,她是您的客人,我没有义务要照顾她!”
“你——”陆亚玲气得脸红脖子粗,“小三,你现在是翅膀硬了,不听妈妈的话了?”
“该听的我自然会听,不该听的我也有自己的主见。”裴锦川站起来,走到门口去开了门,“妈慢走,cy小姐慢走!”
陆亚玲站起的身子又重新坐了回去,“cy,我们不走了,今晚就住在这里。”
cy看了眼陆亚玲,又看了眼裴锦川,一番犹豫过后,最终还是跟着陆亚玲一起,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裴锦川的头都大了——
他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既然妈妈决定住下来,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出去住。”
说完,不等两人的反应,直接就快步地出了门。
裴锦川坐在自己的车里,心里的感觉糟糕透了,他从烟盒里抖出一支香烟正要点上,又想起在山顶的时候秦汐咳嗽的样子,最终还是把香烟放回了烟盒里。
“你有时间吗?出来喝一杯,老地方。”裴锦川直接掏出手机,给莫云哲去了一个电话。
莫云哲的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哟呵,这是谁惹咱们的裴三少不痛快了啊?就不怕现世报?”
“少废话,你到底来不来?”
“来,当然来,难得你请喝酒,不来不是人啊!”
半个小时后,星悦酒吧。
裴锦川一连灌了三大杯酒,这才稍微缓了口气,耷拉着脑袋,少见的,落寞的样子。
莫云哲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态,揽着他的肩膀,“到底怎么了?借酒消愁这种事,可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啊?”
裴锦川喝得有点急,此时脑袋里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摆了摆手,一副烦闷的样子,“还不是我家那老太太,哎”
“哟,我听说你妈最近找人给你介绍了一个火辣的外国妞,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要是被秦汐知道,我这追妻之路,就更加的长路漫漫了。”裴锦川半醉半醒地又灌了自己一大杯酒,“你看,看我这脸,现在还有些红,就是被秦汐打的,我要再让她知道我妈往我屋里塞人,她只怕会离我越来越远,任凭我怎么追,也追不到了”
一说到裴锦川与秦汐之间的纠葛,莫云哲这个旁观者也不由有些唏嘘。
当年的事,两人都没错,同时两人都有错,只能说是造化弄人,旁观者看得清,可惜两个当事人都看不清。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既然两人都还对对方没有死心,干脆直接在一起得了,何必弄出这么多弯弯拐拐的麻烦事呢?
人生嘛,不就是要及时行乐的?
“你最近和麦薇怎么样了?”莫云哲突然问道。
“麦薇?早就没联系了!”裴锦川大着舌头说道,“我已经把话跟她说得很明白了,听不听的进去,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莫云哲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惋惜地说道:“其实,我觉得麦薇也挺不错的,秦汐这人吧,外表看上去是软的,但内里却是硬的,太会折腾”
“谁准你说汐汐坏话的?!”裴锦川怒了!
“好,好,我不说。”莫云哲好笑地看着裴锦川,仅仅十来分钟的功夫,他就已经喝了一瓶了,虽然还没醉得不省人事,但肯定是不太清醒了,否则,他也不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哎,何曾几时,他为个女人买醉的时候,裴锦川还狠狠地教训过他,说女人算什么,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为了个女人就这么折腾和轻贱自己!
那些话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所以他开始游戏人间,开始吝啬于付出真心,而如今,当年说出那番话的人,自己却为了女人买起醉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啊!
之后,裴锦川不再说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桌面上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好几个空酒瓶。
莫云哲怕他再这么喝下去会出事,赶紧结了账半强迫性地扶着他出了酒吧。
“酒酒”裴锦川一边被莫云哲拖着走,嘴里一边咕哝着。
莫云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喝什么喝?再喝下去就酒精中毒了!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了,原本还说你请我喝酒呢,结果还要本少爷帮你买单!”
裴锦川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又像是没有听懂,外面的凉风一吹,他睁开眼睛,眼仁里面全是红血丝。
“云哲”他低低地叫了好友的名字,“不要送我回家”
“不送你回家,难道把你扔在大街上?”莫云哲吃力地扛起他,把他扔进车里,裴锦川舒舒服服地倒在车后排的沙发上,他自己倒是累得汗流浃背的。
裴锦川是真的醉了,倒不是说醉到失去理智,就是浑身没什么力气,而且大脑里面像是隔了一层纱一般,很多感觉都弱化了,就连记忆都跟着弱化了。
他想了好久,才想起自己不能回家的理由,“我妈,和那个女人,在我家里,我喝成这样回去,我妈肯定会将计就计做点什么——”
莫云哲听他这么说,莫名地开始同情起他来。
这是什么妈啊,能把自己儿子逼到有家不能回的地步。
秦汐也是,两人好好在一起过日子不行,非要互相折腾。
“那你想去哪?要不,去我那里将就一晚上?”
“不去,去绿苑小区——”
留下这么一句话以后,裴锦川的呼吸就慢慢地平稳了下来,莫云哲喊了几声他都没答应,想来是睡着了。
莫云哲无奈地发动车子,打开导航,将裴锦川送到绿苑小区。
车子刚停下,裴锦川就自动醒了过来,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摸索半天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秦汐打了个电话——
秦汐的号码被他设置成了快捷键1,就算是醉得再严重,他也不会忘记,不会打错。
“汐汐——”他叫她的名字,想说什么,但脑子里像是隔了一层纱似的,好半天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
莫云哲看不下去,一把夺过手机,“秦汐,裴锦川在你家楼下,喝得烂醉,你下来看看他吧。”
几分钟以后,秦汐穿着家居服,披着外头从电梯口出来,头发还是半湿的,想来是刚刚洗了澡准备睡觉。
“他怎么了?”秦汐刚一靠近,就闻到裴锦川身上浓烈的酒味,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莫云哲撇撇嘴,“谁知道,借酒消愁呗!现在他有家不能回了,你就好心收留他几天吧,啊?”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什么有家不能回,裴锦川这小半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乐乐的受伤让秦汐的心情就不是很好,看到裴锦川醉成这样,心里就更加的烦躁了。
莫云哲趁机就把刚刚从裴锦川嘴里得知的事简单的和秦汐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上一句,“秦汐,锦川现在是顶着全家的压力在挽回你们的感情呢,他妈为了想抱孙子,连这样的损招都想出来了,你要再别扭矜持,说不定天他就真的成别人的了,你可要想好啊。”
秦汐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哦,说完了?”
“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说不通呢!”莫云哲放弃似的将裴锦川扔给秦汐,“人我就交给你了,我不管你们的事了,行了吧?”
“喂,你——”秦汐猛然被裴锦川砸了一下,反应过来刚想叫住莫云哲,没想到莫云哲的动作奇快,一眨眼就开着车跑了。
秦汐看着歪歪扭扭倒在自己身上醉得一塌糊涂的裴锦川,欲哭无泪。
要是可以,她真的很想把这个人就扔在这里不管了。
不过莫云哲刚刚说的那些话,虽然她表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内心里多少还是受了些触动的。
裴锦川
她没想到他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那个叫cy的女孩子,她是见过的,标准的模特身材,前凸后翘,五官也长得好,看她的穿着打扮也知道家世不错,这样一个女孩子,恐怕没几个能拒绝得了吧?
秦汐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地扶着裴锦川吃力地往楼道口那边走——
总不能真的把他扔在外面,就,就收留他一晚上,明天一早立即叫他走。
裴锦川虽然精瘦,但好歹有这么高的身高,压在秦汐的肩膀上就像是压着一座大山一样,重死了。
秦汐好不容易才将他拖回屋子,扔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歇口气,那边裴锦川又开始说起胡话来。
秦汐插着腰瞪了他半晌,最终还是因为好奇,俯下身去听他说了什么。
“汐汐别走别走”
裴锦川的声音虽然很小,而且吐字也有些模糊,但秦汐还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正是因为听懂了,所以才会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所谓酒后吐真言,这个时候他说的话,应该不是假话了吧?
裴锦川一边说着醉话,一边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把,等抓住了秦汐的手,感受到她的体温以后,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秦汐就这样看着裴锦川的睡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这样安静地看着他的时候,她才发现,其实他并非一点都没有变,他的额头上已经被岁月刻上了风霜,留下几道不太显眼,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细纹,他的脸,似乎比以前更瘦了,眼周一圈有憔悴的青黑。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抚平他额头上的细纹,却在触到他的皮肤的时候,指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那股烫意,一直延伸到了心里。
“裴锦川,你是真的,不想让我走吗?”她轻轻地抚弄着他的额头,语气喃喃,也不知道是在问裴锦川,还是在问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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