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川听秦汐说不生气,犹豫着还不想放开她。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个,秦汐害羞得不行,猛的用力一推,就把裴锦川推开了。
裴锦川之前就已经收了力道,不经意间被秦汐这么一推,身体猛的向后仰去,手掌按到了身后办公桌的笔筒里面,笔尖划破了他的皮肤。
“嘶”裴锦川轻嘶了一声,下意识地抬起手,皱起了眉。
秦汐见他受伤,忙跑过去拉着他的手,一脸心疼,“怎么样,疼不疼啊?我不是故意的。”
“疼”裴锦川抬起眸子,“因为是你,因为毫无防备,所以特别疼。”
秦汐赶紧从抽屉里找到创可贴给裴锦川贴上,她真没想到自己刚刚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将裴锦川推开了好几步。
也许爱人之间便是这样,因为亲密,因为在意你,因为对你毫无防备,所以你才能伤害到他,所以最爱的人,难免伤得最深。
这与智商情商都无关。再聪明的人,在爱人面前也会变得笨拙;再圆滑的人,也会在感情里受伤。
“你怎么就不知道躲呢?”虽然只是手心被笔尖划了一道口子,连血都没流多少,但看着裴锦川贴着创可贴有些发红的手心,秦汐还是心疼得不行。
裴锦川握住她的手,眸子里满是温润情丝,“没事,不疼,我骗你的。”
怎么可能不疼呢?
裴锦川也不过是个**凡胎的普通人,又不是没有痛觉神经,怎么可能不疼呢?
秦汐吸了吸鼻子,整颗心已经被心疼和愧疚所占领,完全忘记了刚刚那满腔的怒气。
“裴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这时,秦汐部门的经理姗姗来迟,眼神里满是讨好的光。
裴锦川淡淡回道:“我来接我太太下班,与生意上的事无关,大家都忙去吧。”
“太太?秦汐?”经理震惊地看向秦汐,眼神立即就变得热切而讨好,“哎呀,原来小秦是裴总的夫人啊,你这丫头怎么也不说一声,你看,我真是太失礼了”
“我太太想找份工作体验体验生活,没必要大张旗鼓,秦汐以后就拜托大家照顾了。”裴锦川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看向经理,“经理,秦汐现在可以下班了吧?”
“啊,可以,当然可以!”
“谢谢。”裴锦川拉着秦汐就往外走。
出了医药公司,两人上了车,裴锦川这才认真地看向秦汐,“汐汐,你,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麦薇给你生了个女儿的事吗?”秦汐的表情淡淡的,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但也看不出任何的高兴。
裴锦川心里有点慌,几次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半晌之后,还是秦汐再度开口,“你觉得这件事能瞒得了我多久呢?我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裴锦川叹了一口气,“我害怕你会生气。”
“那我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真相的时候,我就不生气了吗?”秦汐认真地看着他,“难道你对我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我本来想着,等求证之后再告诉你的,连我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我不想让你烦恼。”裴锦川下意识地抓住了秦汐的手腕,也许是以前几次的分离给两人的心里都留下了些许的阴影,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又开始了沉默。
“那你求证之后的结果呢?”过了好半晌,秦汐又问,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裴锦川想了想,从车子的抽屉里面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秦汐看,“这是dna检测结果。”
秦汐避开了一长串的医学专用名词和各种数据,直接翻到了最尾页,看着百分之九十九点几的几率,瞳孔猛的一缩双手有些颤抖——
一开始,只是猜测,她的心里还是希望着麦锦心和裴锦川并没有什么关系,一切都只是麦薇的另一个阴谋。可如今dna检测报告就在这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彻底打破了她心里最后一丝的幻想。
“你打算怎么办呢?”收起那份文件,秦汐的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抖。
裴锦川赶紧解开安全带,侧身将她整个身子都搂进怀里,希望自己能够给她一点温暖和安慰。
他知道自己很可耻,不想放开秦汐,却又亲自把血淋淋的真相摆在她的面前。
“这份dna检测报告是真实有效的吗?”秦汐固执地又问——
终究心里还是存着幻想的吧。
“这是麦薇寄给我的,我也是刚刚才收到,还没来得及求证。”想了想,裴锦川如是说道。
他是这个世上最不想伤害她的人,也是这个世上伤她最深的人。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不敢去看她眸子里那伤痛失望的光。
他承诺过,再也不让她落一滴眼泪,可是他没有做到。
是他食言了。
“找个时间,再验一次dna吧,我不相信麦薇,麦锦心的血液或是毛发,你应该能想办法拿到的吧?”秦汐重重地叹息一声,最终,她还是舍不得生裴锦川的气。
虽然心里总是哽着什么东西,虽然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裴锦川毫无异议地点头,“好。”
此事,秦汐有绝对的知情权和参与权,而且,不只是秦汐对麦薇信不过,他对麦薇,也不再信任。
倾过身在秦汐脸蛋上印上一个淡淡的轻吻,裴锦川这才重新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明天我就联系麦薇,汐汐只要你不生我的气,我做什么都有动力了。”
“我现在对你还只是处在观望期,你别高兴得太早啊我告诉你。”秦汐淡淡地瞥了裴锦川一眼,语气也是淡淡的。
说不难过,是假的。
恐怕没有几个女人能够欢欢喜喜地接受这种事情。
但是难过的同时,秦汐也知道,她要保住自己美满的家庭,就必须要对着困难和阻碍迎面而上。
翌日。
裴锦川一早就约了麦薇,秦汐并没有跟过去,她相信裴锦川,也愿意给裴锦川一个单独的空间,来处理麦锦心这个“历史遗留问题”。
麦薇看起来似乎有些憔悴,脸上的妆容不再精致,穿着打扮也显得随便了一些。
裴锦川静静地打量了她两秒,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给我寄的那些快递,到底是什么意思?”
麦薇轻轻一笑,扶着咖啡杯的手稍稍用力,“我能有什么意思呢?锦心不能没有爸爸,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我不应该让你们知道彼此的存在吗?”
“仅仅凭借几张照片,和一份是否真实还未可知的dna检验报告,我不能相信你。”裴锦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态度,“麦薇,你在我这里的信誉度为零,我早就说过,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会对你客气。”
“呵呵,难道你真的要为了秦汐那个女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dna检测报告你可以尽管去查是不是伪造的,就算是你弄死我,为了女儿能够回到爸爸身边,我也在所不惜!”
裴锦川微微皱眉,“话别说得太早,麦锦心的生父到底是谁,我迟早会弄清楚。今天叫你出来,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废话,只是想让你把你女儿带出来,约个时间,我们再去当面检测一次nda。”
麦薇的眼睛和嘴巴都大张着,似乎是惊到了,或是气到了,然后,她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裴锦川——
“你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你知道这样对孩子的心理伤害有多大吗?!”她的眼眶里,已经隐隐有了泪光,像是第一次认识裴锦川一般。
裴锦川面色不改地看着她,“你之前已经验过dna了,伤害已经造成了。我要确定她的身份,这是人之常情。”
“你——”麦薇颓然地跌坐下去,嗫喏着嘴唇,“你变了,你变了”
裴锦川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人总是会变的,你不也变了吗?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拿出来做筹码,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去手下留情的吗?”
“我没有”
“你没有?别说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妈,你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裴锦川冷哼一声,招来服务员买单。
完了以后后退一步,转身,“这周末,我要当场验dna,如果你不能配合到场,我就当这次又是你在故弄玄虚了。”
说完,不等麦薇的反应,直接转身而去,快步离开。
麦薇看着裴锦川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眼神眯了眯,随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裴锦川出了和麦薇约好的咖啡厅,上车以后给秦汐打了个电话。
“汐汐,我和麦薇谈完了。”他主动交代着与麦薇之间的谈话内容。
他知道,其实他的裴太太很没有安全感,所以,需要他更加坦诚一点。
秦汐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你和她坦诚,好好和她说,她就会理解你,支持你。
秦汐听到裴锦川的电话,那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随即问道:“谈得怎么样了?”
“我让她这个周末把孩子带到医院里来,当场抽血化验。”裴锦川老老实实地说着,突然又有些害怕地问:“汐汐,如果检验结果真的是——”
“如果麦锦心真的是你女儿,你就应该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秦汐快速地打断裴锦川的话,“我并不是一点都不在意,只是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我们的将来。不过我还在生气,你别问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裴锦川微叹一声,脑子里凌乱如麻,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看秦汐的态度,虽然一直傲娇地在说她生气了,但其实她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只要有了这个认知,裴锦川就觉得自己有了继续下去的力量和勇气。
很快就到了周末,麦薇如约将女儿麦锦心带到了医院。裴锦川特意选了在莫云哲的医院里面做检测,就是为了预防麦薇又使什么手段。
秦汐也跟着去了,毕竟这个检查结果直接就关系到裴锦川是不是会多出一个女儿,作为裴锦川的妻子,她不得不到场。
麦锦心还是如同上次见到的样子,文文静静地低着头,不爱说话,性格有些内向。
麦薇一手牵着麦锦心,一边对秦汐投过来一种隐晦的,很不友好的表情。但都被秦汐给无视了——
得不到的人才会心生怨怼,她现在什么都有了,没必要和麦薇一般见识。
裴锦川和麦锦心在众目睽睽之下抽了血,由莫云哲亲自送去化验室,一般这个检验过程至少需要一周才能出结果,不过因为是莫云哲的地方,省去了很多繁琐的过程,三天就能拿到结果。
抽完血以后大家都没说话,裴锦川甚至没有和麦薇有一句的交流,事情办好以后拉着秦汐就走。
倒是秦汐觉得不好意思,给麦锦心买了一块黑森林蛋糕。她很有可能是裴锦川的亲生女儿,秦汐对她的态度,自然要和善一点才行,毕竟有可能就会成为一家人。
三天的等待时间,不长,却也不短,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变得更加的难熬。
更让人烦恼的是,陆亚玲一直没有放弃让裴锦川娶麦微,好像她已经笃定了麦锦心一定是裴家的人了一般。
秦汐一直都有些不了解陆亚玲的脑回路,就算麦锦心真的是裴锦川的女儿,乐乐不也是裴锦川的儿子吗?如果说她只是抱孙心切的话,为什么不见她对乐乐的态度有多热络?
而且如果裴锦川没有结婚就算了,现在裴锦川已经结婚了,她还要那样做,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陆亚玲上次打电话跟秦汐谈判不成,这次直接找到了家里。
出于礼貌,秦汐还是打开门把她请了进来,然后泡上一杯茶,等着她会说什么——
其实用大拇指想也能猜到她会说什么。
“秦汐,上次是我得知心心的身份,有点太激动了。”陆亚玲优雅地品了一口茶水,“我觉得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
秦汐淡淡的顺着她的话问下去,“谈什么?孩子的事,我做不了主,老夫人,你还不如直接去找锦川谈。”
陆亚玲难得的没有发怒,接着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有点不公平,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样去解决这个事。我们裴家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不可能让有些裴家血统的孩子流落在外,我也希望你能理解。”
秦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陆亚玲这话听着虽然也是人之常情,可她总觉得她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锦川已经和那个小女孩去验了dna,很快就会有结果,要怎么解决,到时候再说也不迟。”她起身,语气里不愿多谈这件事的意愿十分的明显。
陆亚玲却并不打算放过她,“秦汐,如果心心真的是小三的女儿,你待如何?”
这个问题,真有些把秦汐问到了。
如何,她要如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些天以来,她一直都在心里告诉自己,那都是过去的事,自己应该宽容一点,大度一点,不要和裴锦川生气,不要放弃这得来不易的爱情。
但是她却没想过,以后到底要怎么办。
大家族里都很不屑于私生子这样的事,虽然每个大家族里都有私生子的存在,但表面上,他们都是对这种事讳莫如深的。
私生子,几乎可以约等于丑闻。
这也是当年麦薇曝光纪北辰的身份,引来那么大反响的原因。
裴家不会允许把麦锦心扔在外面自生自灭,她自己的良心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但是,真的接回家里来的话
麦薇算什么?
她和乐乐又算什么?
她真的没有想过太深远的事,心里只是一直侥幸般地希望着,麦锦心不是裴锦川的女儿。
“你说句话,表个态,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陆亚玲见秦汐低着头不说话,不由得有些火大地催促道。
秦汐还是用一贯的话语道:“老夫人,这件事你真不应该来问我,锦川自己会处理好,整件事到底要怎么解决,我都不会参与。”
她相信裴锦川能够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就是说,我们不管做什么决定,你就会安心接受,是这个意思吗?”
秦汐的眉头皱得更紧,想了一下,纠正陆亚玲的话,“不,不是你们的决定,而是裴锦川的决定。裴家的决定与我无关,我只在意锦川会做什么决定。”
“如果我要他把麦薇母女俩接回来呢?”陆亚玲咄咄逼人地继续问道。
“接回来?”秦汐眼皮一跳,“接回来是什么意思?”
“麦薇为我们裴家生了孩子,难道要让她们母女流落街头吗?这要是传出去,我裴家还有何脸面?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我也没脸下去见小三的父亲。”
秦汐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瞬间升到了顶点,“老夫人,按照你的意思,我就应该带着我的儿子,给麦薇母女俩腾出位置咯?您别忘了,就算麦锦心是您的孙女,乐乐也是您的亲孙子,您对我有意见,总不能对孩子们也厚此薄彼。”
陆亚玲有些不悦地放下茶杯,声音威严,“没说让你们让位。”
“那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难不成还想让锦川像旧社会一样,享一下齐人之福?”
“这也没什么不可以!”陆亚玲自觉自己想出了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在早期的香港,男人都是可以娶几个老婆的,现在所谓法律上的一夫一妻,也不过只是针对普通人而已。我裴家有权有势有钱,想再抬一个女人进门,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你们这些年轻人,遇到什么事都想要公平,这就是公平!对你,对麦薇,都是公平!”
秦汐气得连冷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本以为今天陆亚玲语气还算客气,是真的打算要好好和她谈谈的。
没想到,她的目的竟然在这里。
裴锦川不会和她离婚,陆亚玲没有办法,所以就想出这么荒诞的一个法子,想让她和麦薇平起平坐?
哈哈!
她怎么就那么天真,以为陆亚玲真的会好好的来解决这件事情!
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情么?!
秦汐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神冰冷地看着陆亚玲,“我是不会同意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的,你们别想了,老夫人,请回吧,恕我不招待了!”
逐客令已经吓得很明显,陆亚玲却像是要和她杠上一般,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秦汐,收起你那可笑的自尊,你原本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能够嫁进我们家,已经算是祖上坟头冒青烟了,别不识好歹!想要过上豪门富太太的生活,一辈子高枕无忧,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后的让步,我劝你见好就收,我也会给你相应的补偿,这个交易,我保证你不会亏。”
秦汐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天真,还是在笑陆亚玲天真。
“我们三观不同,对不起,我无法和你再谈下去。你想要抬麦薇进门,可以,只要裴锦川亲自点头同意,我绝对二话不说,卷着铺盖立马滚蛋,绝不会占你裴家一分一毫的好处!老夫人,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出门了,你不走,我走!”
她笑得几乎要岔了气,心里的感觉,已经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的不真实——
陆亚玲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随即转身,快步地跑出家门。
心里,真的很委屈,很委屈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裴锦川,她急于听到他的声音,急于寻求他的安抚,想给他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出来得太急,根本就没有带手机。
不仅没带手机,现在的她,穿着一套居家服,脚底下踩着一双拖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身上没有一毛钱,哪儿也去不了,又不想回去再面对陆亚玲——
秦汐无助地环着自己的肩膀,开春以后还未完全褪去的寒风吹得她鼻尖通红,双颊也有些发痛。
她找了颗树底下坐下来,看着周围来去匆匆的人们,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说好要坚强勇敢的,但她还是没忍住。
陆亚玲,真的太欺负人了。
如果她不是裴锦川的亲妈,不是她的婆婆,她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个耳光直接扇过去。
天色渐渐黑了,秦汐躲在角落里看着陆亚玲从屋子里出来,上了她的专车,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她慢慢踱着步从新走到家门口,想要进门却发现自己连钥匙也忘带了——
因为不喜欢家里有佣人走动,裴锦川就把佣人们全部遣走了,只是每周有人来做大扫除,浇浇花除除草什么的,守在家门口的保镖们也早就撤走了,如今一个人都没有,连个可以帮她开门的人都没有——
这算不算是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呢?
秦汐冷得不行,又没带钥匙进不了屋,裴锦川也还没回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等在家门口,希望裴锦川能够快点回来给她开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冻僵硬了,鼻涕横流的时候,裴锦川的车终于开了进来。
秦汐看着那灯光,就如同看到了神一般,赶紧站起来冲过去——
“嗤——”裴锦川一个紧急刹车,将车子停在门口,快步跳下车皱着眉头看着秦汐,“汐汐,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汐吸了吸就要掉出来的鼻涕,委委屈屈道:“我出门忘带钥匙了,手机也没带,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被冻成冰棍儿了。”
裴锦川见秦汐一身薄薄的家居服,在没有暖气的室外,根本就抵御不了寒冷。也顾不得车子还未停进车库了,直接拽着秦汐过去开了门。
浑身冻得不行的秦汐一进屋感受到温暖的暖气,顿时发出一声舒爽的喟叹。
裴锦川仍旧皱着眉头,看着她,“怎么会把自己关在门外面了?你不是这么大意的人,看把你冻得,小心感冒。”
秦汐哽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陆亚玲来过这件事,只是说自己不小心在外面让风把门吹过去关了。
裴锦川自然不相信秦汐的说辞,眼神转到桌上那一杯喝了一半的茶,心里了然——
恐怕是有人来找过秦汐了,而且这个人,还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秦汐口味偏甜,最怕苦,所以有些苦涩的茶,她是不会主动泡来喝的。
这杯喝到一半的茶,很明显是她泡出来招待别人的。
裴锦川将秦汐圈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是不是有人来找过你了?麦薇,还是我妈?”
秦汐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摆摆手,“哎呀,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别问了。”
“说。”裴锦川掰过秦汐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那双水灵的美目里,有几许红血丝,还有没来得及消退的愤怒和伤痛。
裴锦川心里一痛,态度更加的坚决,“汐汐,告诉我,到底谁来过,和你说了什么?”
“真的没什么啦”秦汐小声地咕哝着,“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我自己知道保护自己的。”
知道保护自己?
所以像个傻子一般穿着薄薄的居家服在门口吹了这么久的冷风?
若是自己没有回来的话,她会在门口等到什么时候去?
裴锦川眉头紧皱,搂着她的力道加重了一分,“说。”
“唉”秦汐眼见瞒不过裴锦川,只得轻叹一声,老实交代,“刚刚你妈来过了。”
果然如此。裴锦川眸色一暗,“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想要把麦薇抬进门,就是像那些宅斗电视里演的那样,我们两个伺候你一个大老爷。”秦汐不屑地撇了撇嘴,“不愧是亲妈,这么想着为儿子谋福利。”
虽然秦汐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的样子,但裴锦川还是知道,她被伤了心,心里正十分不好受着。
否则也不至于一气之下自己跑了出去,自己把自己关在了家门外。
“我不会答应的,汐汐,我只要你一个人。”裴锦川心疼地摸着她的脑袋,深情而坚定地说道:“相信我,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的。”
秦汐用脑袋在裴锦川的怀里蹭了蹭,“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可是老夫人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若是她坚持要那样做,我真的不知道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
这件事情里,其实最委屈的就是她了。
只是,她从来不说自己的委屈,只是一味要求裴锦川将事情处理好——
明明比谁都要在意,却偏偏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
“就算她是我妈,不对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答应的,放心吧。”裴锦川放开秦汐,拉着她朝浴室那边走去。
“刚刚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先洗个热水澡要紧,免得生病。”
秦汐乖乖地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见裴锦川正在阳台上打电话。
阳台上没有开灯,他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面对着泼墨般黑沉沉的天空,在客厅昏黄灯光的映照下,竟显得有些寂寥——
秦汐想,或许,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在受着煎熬。
裴锦川的心里也不好受。
只是因为他是男人,痛苦的事不能随便说与人听,所以才会给人一种很强大很万能的感觉。
其实,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只是比别人稍微聪明一点,成功一点,运气好了那么一点,付出的心血得到了回报,站在了世界的顶端,所以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平凡普通,不允许他示弱,不允许他低头。
秦汐走过去,从背后搂住裴锦川的腰,让自己的脸颊贴着他的后背,声音柔软得不可思议,“锦川,我爱你”
裴锦川的后背稍微僵硬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下来,“汐汐,我也爱你。”
两个人的内心都有些不安,他们只能通过最直白的表白,来安抚对方的心,来互相依靠着舔舐伤口。
夜还很长。
路还很远。
幸好,他们学会了扣住彼此的手,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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