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叫有你就有了全世界。
也许因为从小到大身边亲近的人都不多,体会过了太多的孤独和不幸,所以对于沈静婉来说,韩甄的存在,可以说是照亮了她整个世界。
她依赖他,把他当做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拽着不放,她以为自己可以抓住——
然而爱情就像是手中的沙,越是用力,就越容易从指缝中溜走。
韩甄其实只在沈静婉这里待了半天,两人刚一起做着吃了午饭,他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沈静婉其实心里一早就有预感——
韩甄不可能留在她这里过年守岁。
就算他这么远找过来了,他背后的家族,也不会允许他留在一个暂时无名无分的女人家过除夕。
别说是大家族了,恐怕一般的家族也不会允许。
所以当韩甄接到第六个电话的时候,沈静婉沉默着犹豫了片刻,对韩甄道:“你回去吧。”
“唔”韩甄没有肯定地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收礼物本应该是最幸福的时刻,沈静婉心里却有些堵塞,“好啦,礼物我会好好珍藏,你回去吧,否则恐怕大家都过不好这个年。”
“你真的无所谓吗?”韩甄突然认真地看向沈静婉。
沈静婉故作淡然地笑笑,“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年后还会天天看到的。”
“好。”韩甄从沙发上站起来,抱了沈静婉一下,“那我就回去了。”
沈静婉沉默着点点头。
韩甄最后是被直升机接走的。
沈静婉送他到楼下,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张阿姨一家人,几人看到韩甄,都露出好奇的神色,等韩甄的身影完全消失以后,张阿姨这才扯着沈静婉的袖子问道:“婉婉,这就是你那个男朋友?”
“呃,是啊。”沈静婉淡淡一笑。
“唉看来我家凯子是没希望了,小伙子挺俊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张阿姨唏嘘感叹地,拽着自己家的人走了。
沈静婉回到家,看到桌上还放着韩甄喝到一半的饮料,和留下的两颗烟头,肩膀顿时就垮了下来——
其实,她应该知足的吧?
只是故作大方的结果,就是伤到自己。
这个年,沈静婉过得十分不舒坦,韩甄离开以后就再也没给她打过电话,沈静婉心里记挂着他,年初二去给养父母上了坟以后,就收拾好东西,初三就回了海州。
回到宿舍以后她主动给韩甄打了几个电话,都提示无法接通,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现在在哪儿。
初五的时候总算是联系上韩甄了,他说他去了韩国,初七回来,在外面有时候信号不稳定,让沈静婉不用担心。
好吧,总算是能联系上人了,沈静婉的心里稍安。只是难免又觉得有些悲哀,自己的男朋友去了哪儿,去做什么去了,她这个女朋友却不是第一个知情的。
其实严格说起来,她和韩甄从一开始走到一起,都像是一场戏剧一般,所以,磨合期难免会长一点吧?
沈静婉悲观,又乐观地想着,等到初七的时候,终于把韩甄给等回来了。
韩甄上飞机前给沈静婉打了个电话,沈静婉本来想去接机的,韩甄不让她去,说是有朋友和家人陪同,看到了不好。
沈静婉本来想问,我的身份就那么不堪入目吗,我们是恋人,为什么会害怕被你的家人朋友看到?
就因为我没有好的出身,所以连正大光明地出现在男朋友的家人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
毕竟她和韩甄在一起的时间还短,还没那么快考虑见家长成家什么的,韩甄暂时不想把她带回家里去,也算是正常——
只是,道理谁都明白,但放在自己身上,难免会有些小情绪。
刚好张凯新年过后,公司把他调派到了海州分公司,张阿姨给沈静婉做了一些腊肉,让张凯给她带过来。沈静婉想着韩甄既然不让她去接,就干脆先去张凯那里把腊肉取了,于是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和张凯约在市中心一家川菜馆,沈静婉到的时候,张凯已经点好菜了——
“婉婉,快过来坐,我点了几个你爱吃的菜,不知道你的口味变了没有,你看看菜单,要吃什么再点。”
沈静婉拉开椅子坐下来,连连摆手,“不用了,真是太麻烦你了,张阿姨给我拿这么多腊肉,怎么好意思让你再破费,这顿饭我请你吧。”
张凯宠溺地摸摸沈静婉的头,“绅士怎么能让女孩子买单,再说咱俩之间也不用这么客气吧?”
“就是因为把你当自家人,所以才想请你吃饭呢,一般人我都是秉承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蹭饭的,话说回来,我还从来没请你吃过饭呢。”
“好吧,那我就不吃白不吃了。”张凯见沈静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便也没再坚持。
两人一边喝着饮料,一边闲聊着,等着上菜。
“凯子哥,这次你调到海州这边来,应该会待很久吧?”
张凯微笑着点点头,“嗯,应该以后就在这边扎根了,毕竟是自己的家乡,以前在外地虽然也好,不过吃着不熟悉的食物,听着不熟悉的方言,始终感觉自己是个外来的陌生人。”
“我也应该会一直在海州,那以后可以经常约着出来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沈静婉笑嘻嘻地说道,她因为自己的出身以及性格问题,朋友不多,身边亲近的人更是很少,张凯好歹是一起长大的,有这么个哥哥一样的人在身边,她也会心安一些。
“没问题,想吃什么我都可以请你的。”张凯目光柔柔地看着沈静婉,像是一缕和煦的春风,让人觉得清新舒畅,“对了,你男朋友应该也是海州人吧?什么时候叫出来聚聚,我也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他啊”提到韩甄,沈静婉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他忙着呢,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吧。”
话音刚落,门口就进来几个人,张凯眼睛一亮,指着门口对沈静婉道:“婉婉,你看看那是不是你男朋友?上次在你家楼下匆匆见过一次,我看着有点像。”
沈静婉转过身去一看,这不就是韩甄嘛!
韩甄走在最前面,他的身边跟着一个打扮得体,长得十分好看的女孩子,女孩子挽着他的手腕,正嘟着嘴不知道在和他说些什么。
两人身后是一对中年人夫妻,女的端庄,男的一看就很有威严,和韩甄有几分相似,应该是韩甄的父母。
沈静婉眼皮一跳,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他们一看就是一家人出来吃饭的,沈静婉拿不准韩甄的心态。
张凯则是微微皱着眉,“那个女的是谁啊,她怎么挽着你男朋友?”
“大概是他妹妹吧。”沈静婉有些恍惚地回答了张凯一句,其实心里也有些不确定——
但是想想,韩甄是和父母在一起的,一看就是家庭出行,而且之前也听说过韩甄有个妹妹,稍微一想就可以对号入座。
“你不过去打个招呼?”
沈静婉摇摇头,“还是别了吧,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见家长这个份上,再说我现在什么都没准备,也没说好好打扮打扮,多丢份啊,呵呵”
两人正低声交谈着,韩甄不经意间一转头,就看到了沈静婉,面色不由微微一顿。
沈静婉和他在空气中对视了一眼,然后飞快地转开了眼神,不知为何,每当和韩甄对视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莫名的紧张和心虚,总是会率先移开目光。
韩甄也若无其事地将目光转了回去,带着家人直接进了包厢。
等他们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以后,沈静婉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胸脯,“呼,吓死我了”
张凯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婉婉,你在怕什么呢?”
“嗯?没有啊,就是韩甄他爸爸看起来太有威严了,有些紧张罢了。”沈静婉故作轻松地笑笑。
张凯看着她得目光却越发的认真,眼神里也带了几许焦急,“婉婉,你这样是不对的,你年纪还小,不会是被人给骗了吧?他甚至连当着父母的面和你打声招呼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人,你确定他是真的爱你吗?就算暂时不谈婚论嫁,但给你一份作为女朋友的尊敬,总该有的吧?我看这男的有问题,你别太相信他了。”
连张凯都看出来有问题,沈静婉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只是,因为对象是韩甄,所以,她下意识地就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就想装傻,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因为她害怕分离,害怕把话一说明白,她就会被毫不留情的舍弃——
她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卑微的。
下意识地勾起唇角笑了笑,她用笑容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不是的,凯子哥你误会了,他家庭条件比较好,所以家教很严的,他对我挺好的。再说,只是谈个恋爱而已,我暂时也没想着要嫁给他,我还怕见了他的父母以后,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呢,这样挺好的”
“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我是怕这男的骗你,怕你莫名其妙地就做了第三者。他不敢让你见他得家人,说不定他其实已经有了妻子或者女朋友了。”
“凯子哥,你别说了,他不会骗我的,这一点,我很清楚。”沈静婉直接就打断了张凯的话。
其实之前她有潜入资料库偷偷看过韩甄的资料,他确实是没有成家,也没有未婚妻,感情经历几乎等于零,在这一点上,她还是可以肯定的——
她也就只能拿这一点来安慰自己了。
张凯见沈静婉面露不悦,只得转移了话题。
他并不是多事想在沈静婉勉强搬弄韩甄的是非,只是这个男人,很多地方确实做得太差了,压力和心事,不该让沈静婉一个人来背。
这么可爱聪明的一个女孩子,他不珍惜,有的是人珍惜
“对不起,我去个洗手间。”菜上来吃到一半,沈静婉觉得自己心里实在是难受得有些扛不住了,借口起身去了洗手间。
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憔悴,表情僵硬,像是加了几天几夜的班一样,完全看不出一个二十岁少女的青春活力。
拧开水龙头忍着寒冷洗了一把冷水脸,脸色总算是好看一点了,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做了个深呼吸,在心里给自己喊加油,韩甄低沉的声音就响在耳边:“那个男的是谁?”
沈静婉没有回头,看到镜子里韩甄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眼神凌厉得像是在面对一个犯错的下属。
“看到那个女孩挽着你的手臂的时候,我也想质问些什么。”沈静婉自嘲一笑,“韩甄,我就那么拿不出手吗?你生怕在你父母面前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忍了很久的问题,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韩甄的表情顿了顿,犀利的眼神却半分没有退却,“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我问过你。”
“我选择什么了?”沈静婉像是第一次认识到真正的韩甄一般,满脸的悲伤,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个男人,他怎么能如此的理直气壮?
“我在问你,那个男的是谁,你不说,我就自己去调查了。”
“你神经病啊!”沈静婉皱着眉头狠狠地骂道。
“你说还是不说。”韩甄突然从后面将沈静婉固定在洗手台前,沈静婉的手,抵上了冰冷的玻璃镜子,肚子在洗手台檐上撞得生疼。
进出洗手间的人,纷纷侧目,不过一接触到韩甄强大的气场,就赶紧快步离开,生怕自己被波及到。
沈静婉很想破口大骂,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和,“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的问题,但是这里是公共场合,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谈好不好?”
身后的压力总算是撤退了,韩甄淡淡地点头,“好。”
然后直接扬长而去。
沈静婉紧紧地握着拳头,对着镜子勉强摆正自己的表情,这才收拾了一下,回到位置上。
菜还是热的,沈静婉却根本就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张凯也意识到她情绪不太好,没再强求,把腊肉交给她就告辞了。
沈静婉拎着一袋子腊肉,顶着寒风回到了宿舍。没过多久,果然韩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他就在楼下。
沈静婉下楼,上车,沉默地被他带到公寓里,韩甄烦躁地脱掉了外套,“现在说话方便了,你说吧。”
通过这一个多小时的缓和期,沈静婉的情绪稍稍冷静了下来,她如实对韩甄道:“张凯是我老家的一个邻居,只是给我送特产来的。”
“一个男的,无缘无故给你送特产?”韩甄明显的不相信沈静婉的说辞。
沈静婉加重了语气,“他只是邻居家的孩子,我我很小的时候我养父母就去世了,多亏了他们一家的救济,才会有今天,他的妈妈,就把我当做亲生女儿一般,这次,也是给我做了一些腊肉,让他带过来给我吃。我行得端做得正,你要是因为他而怀疑我,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好,我姑且先相信你的说辞。”韩甄走到沈静婉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看得出他还是很烦躁的样子,不停地松着衣领。
沈静婉捏了捏拳头,鼓起勇气,“我已经交待完了,现在该你了。那个挽着你的女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妹妹?我是不是很拿不出手,还是你根本就没想过要介绍我和你的家人认识?”
“她不是我的妹妹。”韩甄淡淡地瞥了沈静婉一眼,“她是我的未婚妻。”
沈静婉的双眼立即就瞪圆了。
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韩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语气清淡如风,“年三十的时候,家里人一直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和她订婚的事。是你让我回来的,是你选择的。难道你忘了吗?”
沈静婉差点就气笑了,“我让你回家,是让你和家人在一起过年,不是让你去和别的女孩子订婚!你当时有和我说你回家就要订婚吗?你有吗?哦,现在倒成了我的锅了!韩甄,你可以啊!”
她站起来,气冲冲地朝着门口走去,“既然这样,我们俩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分手吧!”
说到此处,她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嗤笑一声,“哦,我说错了,可能在你的心目中,我们两人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反正我是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你又不会吃亏,对不对?”
“站住!”韩甄也跟着起身,一把抓住沈静婉转动门把的手,大力地将她的手从门把上掰下来,“我有说过你可以走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一边和别的女孩子订婚,一边和我在一起么么哒?你把我当什么了?”沈静婉运起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把自己的手从韩甄的手中挣脱出来,“放开我!”
“我不喜欢她,我甚至之前都不认识她。家里只是需要一个体面的媳妇,对于我来说,那个人是谁都无所谓。”
“所以呢?”沈静婉嘲讽地看着他,“那真是很抱歉啊,因为我实在是太不体面了,让您见笑了!你若是真的以为我们两个没有可能,一开始你就不该来招惹我!”
韩甄沉着一张脸,眉头紧皱着,一双淡茶色的眸子,变得幽暗无比,“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你接到这里来吗?因为,我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所以,我必须得保证,你来了,就走不了。”
沈静婉的双眼瞪得就更大了。
“你干什啊!”刚想质问韩甄到底想要做什么,眼前的场景却忽然一花,腹部顶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有些隐隐的疼——
原来,韩甄直接把她扛了起来。
“韩甄,你放开我!”沈静婉在韩甄的肩上不停地捶打着他,可她这点力道,对于军人出生的韩甄来说,连挠痒痒都不够。
韩甄直接把沈静婉扛到了卧室,顺便一脚关上了门,沈静婉被狠狠地摔到床上,虽然床垫十分的柔软,但她还是觉得落下的那一刻,全身上下都在发疼——
她分不清自己痛的是身体,还是内心。
韩甄的眼神里冒着暗沉的红光,像是被激怒的凶兽一般,死死地把沈静婉的双手反剪到背后,用力地按住,然后身子重重地压了下去。
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在一件件地减少,卧室里没有开空调,皮肤触碰到寒冷的空气,立即被激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沈静婉绝望地把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不再挣扎了——
以她的力气,想赢过韩甄,完全是天方夜谭,她没必要去浪费本就不多的力气。
反正,如果心都已经被伤透了,又何必在意在**上再被多伤一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沈静婉的思绪都有些恍惚了,韩甄这才起身,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沙哑,“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老实地待在这里,不要想着逃,你逃不掉的。”
沈静婉低低地笑着,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突然,她幽幽地开口,“韩甄,你爱我吗?或者说,你爱过我吗?”
韩甄的眼神和她在空气中对视,这一次,她倔强地没再胆小地移开。
“谁知道呢?”韩甄耸耸肩,“我只知道,你招惹了我,就别想离开。你们女人总喜欢强调什么爱不爱的,那个,很重要吗?”
呵呵
是啊,重要吗?
沈静婉绝望地别过脸去,掩饰住自己的狼狈。
你看,其实上天并没有对她特别好,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自以为是的幻境。
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幸福。
甚至,变故来得太快,她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在一起的时间,不过短短两个月而已,两个月,谈什么爱或不爱呢?
韩甄转身关上了房门,客厅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沈静婉就感觉到大门被打开,又再一次关上。
韩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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