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大门大大开着,薄瑾年就那样站在门口,愣怔地看着面前两个人。
景婳半仰在沙发上,梁成凯双手撑在她大腿的两侧,半个身子悬空着,而从他的方向看去,好像他整个人是已经把景婳抱在了怀中。
“你你们!”薄瑾年双手紧了紧,手上的环保购物袋跟着紧了紧,又松了松,然后他忍着强大的压抑与郁闷把门关上,换鞋,拿着东西进来,放下购物袋之后,立刻上前,一把扯住已经完全愣住了的梁成凯的后衣领,将他往旁边沙发一推。
“你干什么?”
走近的他早就已经看到了景婳脸上的惊讶,震惊,恐惧。
于是乎,他就自然而然地将其误会作了景婳在沙发上坐着,梁成凯兽姓大发突然起身强占景婳便宜。
所以他将梁成凯撂倒之后还十分不客气地继续攻击上去,一拳头打上梁成凯的下巴。
不过意料中的重击没有的下去,反而是他先凶的拳头被梁成凯握住了。
他脸上温和的笑容早就凝结成了冷冷的冰霜:“你干什么,一来就随便打人?”
他什么都没做,要说做的话,也是做了卫生,从厨房做到客厅,再做到餐厅,看着他只喝了一口的茶水,他容易吗他?
“我随便打人,你自己看看你把景婳吓成什么样子呢?”薄瑾年恨恨挥开他,边说边生气,还要再挥拳。
当事人景婳猛地清醒过来,看着薄瑾年和梁成凯有一丝不好意思。
“瑾年,别打了!”她弱弱地开口,然后扯住他的手腕,将他让到身边另一侧坐下。
“刚刚是一场误会!”她看着自己被茶不淋湿的膝盖,今天她穿的是一身休闲的白色阔腿裤,那黄色的茶渍滴在上面不得不说还真是有些碍眼。
“误会?”薄瑾年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茶渍,却不以为然。同时脑子里还立刻脑补了一场戏。
他的景婳正坐在沙发上面喝茶,然后梁成凯十分不怀好意地突然站起来,趁着景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头扑上去,打翻了景婳手里的茶水,这才打湿她的裤腿。
“是的,是一个误会,刚刚我喝茶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梁教官是为了给我递纸巾,但是不小心被茶几腿绊倒了,所以才会摔倒下来,他他也没做什么!”
毕竟人家在摔倒的刹那间就已经十分灵活地稳住了身子,但是她自己被吓到了,抬手就推了一把梁成凯,然后把刚刚才勉强稳住的他推得失去重心,在身后打了几个转之后,终于再次摔倒下来。
不过,他依然还是十分绅士地没有砸在她身上。
他那体型,他那身骨骼,要是摔她身上,别说是占她便宜了,就是砸死她也没有什么意外的。
只是,他刚刚用双手撑住,想要站起来,却发现门开了,薄瑾年回来了,再接着,薄瑾年就冲上来了,想要给他一下。
再接着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景婳言简意赅地解释清楚了,然后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两人。
“都是我不好,惹得你们产生了误会!”
“不关你的事!”梁成凯有些不高兴,当然不是对着景婳的而是朝着薄瑾年发的。
“是我误会了,我以为”薄瑾年扶了扶眼镜框没有再说下去!
一时之间,客厅里的气氛简直压抑到极致,景婳转了转眼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尴尬、无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还有一点想要在地板上挖个坑然后自己钻进去,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哇有吃的呀!”关键时刻,房门被拉开了,穿着吊带长裙睡衣的秦思颜冲了出来。看都没有看一眼在沙发边形成坚定三角,却又一言不发的三个人,直直地奔向餐厅的桌子,一坐下,立刻扯开包装袋。
果然一股不一般的香味溢出来。
“哇,好香,好香!”秦思颜平日里虽然不是个吃货,可现在肚子很明显是饿了,还是饿得不行的那种,所以以致于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客厅里那大眼瞪小眼地三人。
正当她要大快朵颐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咦,婳婳呢?”她对着厨房的方向,对着洗手间的位置,甚至对着房间那头看了半晌,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客厅。
透过欧式珍珠白的酒柜隔断,她终于看到了在那里僵着坐了半天的三人。
“啊你们你们怎么还在呀?”她的意外毫不犹豫地摆在了脸上。
在她印象中她还以为他们早就走了。
毕竟回来这么久了,她累晕过去睡了这么久醒来,送人的人还在
啧,她看向景婳,刚想说点什么,肚子里便适时的“咕噜”了一声。
她翻了个白眼,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得,还是吃吧!
于是她挥挥手,抹了一把脸,轻咳一声:“你们要是饿的话,不如过来吃一点,当然要是不饿的话,你们继续!”
“我-饿-了!”景婳立刻站起身,废话,这个时候还说不饿的话,她不是又得在那里陪着他们干坐着吗?
那种尴尬到极致却又没有办法说出口的感觉对于她来说实在是糟糕透了。
而现在其实其他人也正好是这样想的,景婳一接话,两个大男人也随即起身,在坐到餐桌上去的时候,才发觉这张餐桌有点小。
因为秦思颜的公寓整体就不大,因而餐厅的位置其实还是跟客厅共用的,中间只是立了一个酒柜做隔断,起着间隔的作用,但是摆下那个隔断之后,就没有办法再放一张正常尺寸的餐桌了,于是秦思颜就让设计师直接在隔断的平面上放了一个活动桌面,不吃饭的时候盖上去,正好当酒柜的台面,吃饭的时候放下去,再支起来就成了一个十分精致好看的餐桌,但是这样一来,位置实在是有限。
正好三个,多一个就挤!
情况似乎一下子又尴尬起来,景婳看了一眼,夹了一筷子菜就自己端着往茶几上去了。
得了,她不跟他们争了。
可她一走,薄瑾年和梁成凯也跟着走了,还顺便把菜也提走了。
秦思颜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控诉:“你们”
景婳无语,随便扒了几口,就放下碗说吃饱了,她不想吃了!
倒不是因为他们这样,而是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其实一直都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心里突突地压抑着,实在是很难受。
虽然当着这群朋友的面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她把景氏弄丢了,还失去了自己家里的老宅子,这样的事情
她睡在觉脸上无光,根本没有脸面去见景氏的列祖列宗。
看景婳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薄瑾年和梁成凯同时叹了一口气。
好吧,他们刚刚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原本他们两个人都不是闹腾的人,之所以刚刚那么闹的原因只不过是想让景婳转移注意力,让她暂时不要想那些事,可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用。
两个人也不再争了,乖乖地把菜又重新端回餐桌上。
秦思颜也跟着低下头,她心里抽了抽,有些难过,放下筷子也吃不下了。
于是大家一下子又全都围了景婳身边,一个个都睁着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睛盯着她。
被这么多道犀利的眸光盯着,看得景婳一下子回过神来。
她无语地扯了扯嘴角:“你们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梁成凯被抓包后,嘴最笨:“没没什么!”说着便摊手转过身去,他没什么可辩解的。即兴发挥,灵机一动那个东西他没有。
薄瑾年扶了扶镜架,大着胆子道:“景婳,她已经醒了,你去我那儿吧,小宝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正在给你整理房间,你就住楼上挨着小宝那间好吧,可以看到河堤!”
景婳一怔,她看着秦思颜:“我住你这里可以吗?”
她现在哪里都不想去!
“啊,当然可以!”秦思颜也是这样想的,虽然这些男人现在都觉得自己喜欢景婳,但是她毕竟已经没有了景氏,她不确定他们当初到底喜欢的是有景氏集团的景婳还是现在这个景婳。
所以还是留在她身边最妥当,她相信自己会好好照顾她!
既然是景婳自己开了口,薄瑾年和梁成凯都没有什么好说的,看看天色,居然已经不知不觉地天黑了,两人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别。
“今天谢谢你们!”景婳送他们到门口,此时她的眼眸里已经带上了一抹轻松,嘴角边也挂着清爽的微笑,两个人却轻松不起来。
她没有表现出来并不代表她不在意,毕竟初逢这样的事情,但是能够自我调整也算是好事,两个人回过头招招手:“你进去吧,我们自己可以走!”
关上门的刹那间,景婳靠着门滑了下去,仰头看着天花板,上面是一个普通的吸顶灯,不像她的别墅里那盏欧式水晶吊灯,它没有任何繁复的花样,就仅仅只是长得像一个小箱子似的,但是那光源却是一样的,源源不断地往外涌着。
甚至那光看着比先前还要亮上几分。
“你还好吧?”秦思颜看景婳靠在门上许久都不曾挪动地方,连忙上前来要扶她。
“我没事,我就随便看看!”
在这个瞬间她好像有一丝理解旁人说的话。
一个人无论她生前赚得再多,住得再豪华,吃得再精细,等到死后也不过是一坯黄土,所居之地也只是几尺见方罢了!
一切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可这些大道理尽管大家都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说起来都看着有道理,可实际上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得到,不然,她失去那些自小享用的东西,也不会突然起了自杀的心。
“婳婳,你可不要吓我呀!”秦思颜又回过头来看她,见她还是仰着头看着天花板,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盏释放着光亮的灯。
“你你不会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吧?”
她轻轻推了一把景婳。
“我没有!”景婳苦笑,转身扶着秦思颜坐到沙发上。
“思颜,你说骆可可现在在干什么?”
“她最近在忙着拍那部电影!”秦思颜本来回答得有些不经心,可是说完之后,她立刻反应过来,突然推了推景婳。
“对了,你知道吗,他他居然请了小金做里面的女二!”
小金
景婳的手指紧紧握成一团,心口剧烈的颤抖。
“你出事后,我拜托我的律师朋友查过小金,她原来并不是商业大学的学生,她读的根本就是传媒学院,她就是个演员!”秦思颜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
那个小金就是最可恶的,她一开始接近景婳的时候就没有安好心,什么妹妹,什么小三的女儿,自己把自己的身世还能不能设计得有一点有三观的样?
“亏得她骗出那些故事来,当然最难得的是我居然还真的傻得信了她!”
真是信了她的邪!
秦思颜犹豫着,才拍着茶几道:“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是劝劝你的,毕竟可是我真的很想说,景婳,你要是有你就该振作起来,把那个丑女人给我拉下来,难道她们把你害得这样惨,你就任由她们逍遥吗?”
景婳心头一颤,任由她们逍遥?
逍遥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逍遥了!
“我其实怎么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过她们。”从她自杀未遂醒过来的那个时刻起,她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复。
“我会帮你的!”秦思颜觉得一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句话最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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