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玉回到苏宅后,宅院里空寂寂的没有一个人影。花梦妮不在,苏云凤的客体人格“花小鸟”也不在。尽管如此,他还是指挥着将三楼最东面套房的卧室装修一新,那是他房间东侧的隔壁,也是他打算给苏云凤更换的新房间。
看着曾经的客房焕然一新,苏千玉深呼一口气拨通了花梦妮的电话,刚喊了一声“奶奶”,就听到花梦妮声音疲惫的说,“去问本华吧”,说罢她便无法承受似的挂断了通话。
花本华?他怎么会知道?
苏千玉料到了“苏云凤”有可能会逃走,却没想到花梦妮受到的打击这样大。但是,为什么会牵扯上花本华?
自从苏百祥婚内出轨导致花敏儿跳楼自杀后,苏家、花氏大本家都对其娘家(花氏二本家)礼让三分,苏千玉作为苏百祥与花绒绒的婚外情证物更是不受花氏二本家的待见。可如今,花氏二本家的孙子怎么会牵扯上苏云凤的事情呢?
苏千玉百思不得其解。再者,他跟花本华顶多只算是彼此认识,并无任何交集。
他只听说花本华四年前高考失利后便开始工作了,在花氏二本家传统娱乐业的基础上搞了个“花氏数字娱乐”的项目,涉及网络直播、游戏、动画、文学和数字化教育等多个领域,也是苏、花两家传统业务之余一直想要涉足却又裹足不前的谨慎区。没想到花本华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招兵买马、大刀阔斧的展开了。
他外祖父花虹山每每提及此事,都要提醒他“你处世稳重,是块守江山的好料;但花本华是难得能够开疆僻壤的大将之才。他虽为人吊诡了些,但毕竟年少轻狂、又乘了得意之势,磨砺磨砺,懂得处世圆润了,想必以后继承花氏二本家的就是他了。说不定到那时,整个花氏一族都要以他马首是瞻了。”
想到当年拉苏云凤头发的小鬼,以后可能是花氏一族的领头羊。苏千玉心有不服,却也得认认真真的看待当年的小鬼长大成人这件事了。
另有令苏千玉不敢小觑的事是:若说苏千云如今的科研成绩得益于他的天资聪颖和勤奋努力;那么花本华则是奇才式的人物,虽不是不努力就能得到好成绩的天才,但他的眼睛总能看到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并且有能力通过漏洞取得出奇制胜的成果。而他,却连天资聪颖都谈不上,只是个智商普普通通的人,之所以能得到许多认可,全靠他付出了带血的勤奋和努力争取来的,所幸的是得以长辈提点,没有努力错方向罢了。
明白这点的,只有他的书房和苏云凤。
书房给予他的能量,一部分转化为用于工作上的积极力量,而积极过后,他会被压力碾压成一堆残渣,能够为他重塑力量的只有真真切切的苏云凤,而不是她的任何其他的客体人格。
现在,苏云凤却逃开了他。跟花本华有所牵扯了?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从小抱着她、牵着她,看她会走路了,会写字了,会跳舞唱歌了……亦兄亦父亦……情人。
他能给的都给她了,还不够吗?
憋屈与愤怒一点点的在苏千玉心间涌动着。不过,这不算什么,他习惯了忍耐。
不对。他只是习惯了对苏云凤以外的人忍耐。
无疑,这就是她逃走的原因了。
苏千玉沮丧的离开了苏云凤的房间,关好门,步伐沉重的来到一楼的客厅里。客厅最东侧的房间是苏云凤八岁以前的房间,今天她在那里醒来后,对那八年的回忆作何感想呢?也许,都忘了吧?
忘了是最好的。
苏千玉推开那扇门,地上放着他从寓所里匆忙为她收拾来的行李包,墙上的照片依旧,那都是他拍的。
相框上的灰被手指头轻轻擦抹过的痕迹,一定是她摸过的。
仿佛上面还残余着温度一般,苏千玉慢慢的顺着指印也擦了一擦,苏云凤小时候的那张可爱的娃娃脸更加明晰的显露出来,那张颜色浅淡的微笑着的嘴,仿佛即可就能喊出“二哥哥”的。
什么时候改口称呼他“千玉”、“玉”以及“苏千玉”的呢?
叫他什么都不重要了,苏千玉只想让苏云凤快点回来,就算不住在一起,至少也让他每天都看得见才安心。
天色尚亮,花本华就接到一个没有署名的电话。他是土生土长的蜃景区孩子,没出过国,更没有留过洋,有恐高症,还晕机晕船晕车,好在自己开车反而不晕了,最爱吃的是凉皮、麻辣烫,被狐朋狗友门嘲笑“本是个粗人命,却投胎做了个少爷”。
少爷不少爷的,那都是人们对于他的臆想。除了小时候家里住的房子大一些,多雇了几个人料理家务之外,花本华不觉得自己跟其他孩子有什么区别,因学习不好被拎耳朵打屁股的事情多去了,自己的房间也永远都是他自己在收拾的。
所以,当花本华听到苏千玉的声音传过来时,觉得真正的少爷驾临了。
“哟,苏家二公子啊,找我何事?”花本华在一栋破旧写字楼的办公室门口坐着马扎儿颠着脚,瞥了瞥办公室里正围着他的程序员们拖地的花小鸟,明知故问。
“云凤在哪儿?”
“哎呀,老姑奶奶没告诉你吗?我压根儿没找到。白忙活了半天,弄得我手头积了一堆儿的活儿。”
“你有什么需要,就别兜圈子了。”
“呀,爽利!可我确实不知道苏云凤在哪儿。”花本华说着站起身来,“话说,我倒是挺好奇,好好的家里,她为什么要跑出去呢?”
苏千玉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用手指硬生生抠了一下,却气息平稳的回答:“她画画遇到瓶颈时,通常情绪都不太稳定。”
“噢,这样啊。确实搞艺术的都比较敏感。我还以为她精神方面不太健康呢。”
苏千玉顿生反感,打断花本华的话,“她确实有些心理疾病。你听谁说了什么?”
“揣测,只是我自己揣测罢了。”花本华没料到苏千玉说的这么爽快,又看了看拖地的花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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