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光抛却了心中的顾虑,随后忽然笑了起来:“真可笑,真可笑,实在可笑,可笑!我不过刚刚捡回一条命,就开始瞻前顾后,就开始怀疑一切,人心真是天底下最难料的东西。”
说着焰光站起身来,拎着手中的长剑,双目凝视的如香,笑道:“随我走吧,天涯海角,总有我们两个容身之处。”
双手轻轻按在琴弦上的如香闻言如遭雷击,但她面上相当的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是的焰光,缓缓露出一丝微笑:“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等你这句话,你却不肯说。”
焰光缓步而行:“不敢说,因为我知道我没有办法给你带来安稳和幸福。”
“我懂,但你现在却又敢说了?”如香声音中有着那么一丝疑惑。
焰光眼中满是自信笑道:“当然,因为我终于想清楚一件事,这天底下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带给你幸福,哪怕是颠沛流离,你跟着我也要好过在这金丝笼中做一只雀鸟。”
如香的脸上笑容一点点的绽放,最终完全占据了那张冰冷的面孔。
随后如香的眼中有泪水滑落,声音凄苦道:“你怎么才想明白这件事?你不知道现在才想清楚已经晚了吗?”
焰光摇头道:“怎么会晚?我们还有数十年的时间可以好好生活。”
如香只是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径直站起身来,将身前的古琴一脚踹开,不顾一切的朝着焰光奔去。
就在此时一声轻咳在这殿堂之中响起。
“真是一段凄美的爱情,这样的结局叫人感到有些无奈,但却让人觉得,只有如此才是完美。好,好,好!”
陈赫轻轻的鼓掌,周围一众公子们缓过神来,也跟着一起鼓掌。
他们就像是刚刚看完一场戏曲,沉浸在角色的悲欢离合中,久久不能自已。
现在已经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是时候应该鼓掌来赞赏男女主角的演技。
掌声热烈,的响起,所有的公子都被这凄美的爱情感动,都被焰光和如香的台词征服。
而此时陈赫已经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出站焰光怀中的如香。
“如香,在正大的怀中感觉如何?会比在我的怀中更让你激动吗?还是说你更喜欢垂死的人?”
陈赫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笑和难明的意味。
如香的头紧紧的贴在焰光的怀中,低声道:“吾一生一世都不想再见到他,你带我走,用你的剑,我们一起走。”
如香的意思很简单,他是希望焰光用他的手中长剑,将她杀死,然后焰光在自尽,这样他们两个就能够永远在一起,就能够一起离开这里。
而焰光显然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这个故事。
焰光轻轻拍了拍如香瘦弱的香肩,缓缓开口道:“你去我的那一桌,我会叫那个讨厌的家伙永远闭嘴,叫你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他。”
如香闻言不由微微一怔,翘首望向自己的心上人,眼波流转,随后微微点头。
她不明白焰光为何会说出这番话语,或许焰光想要用自己最后的生命之火去焚烧那个叫做陈赫的家伙。
总之,不管焰光如何去做,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和焰光一起离去。
所以如香静静地来到了唐乐天那一桌,对着唐乐天微微颔首,随后拘谨的坐在了那一桌原本焰光所在的位置。
唐乐天一招手,飞来一个酒盏,亲自给如香斟满。
如香微微点头道了一声谢,随后将酒展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她的脸颊上,立时泛起一丝红晕,整个人看上去白里透红,多了一丝叫人难以言喻的妩媚。
这样的如香,看得一众公子们各个心旌摇弋,垂涎欲滴。
如香放下酒盏,目光就静静的锁定在焰光身上。
此时的焰光依旧是一副垂垂欲死的模样,面色青黑,步履轻浮,就好似身后跟着一个死神一样,随时都会被死神收割了性命。
这样的焰光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
所以在场的所有公子哥们都认定,焰光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最后再拼一下。
当然这是徒劳的,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贺公子轻轻一笑:“如香在床上的味道你恐怕永远尝不到了,需要我给你讲述一下,叫你死也没有那么多遗憾吗?”
焰光面无表情,甚至没有一丝怒意,整个人平静的就像是无风的小湖,没有一丝涟漪。
陈赫双目不由得微微一眯,此时的焰光给他一种非同寻常的感觉。
似乎焰光变了一个人,变得难以揣测,变得深不见底,尤其是焰光眼睛里的那种飞扬的神采,叫陈赫有种心悸的感觉。
随即陈赫的眼中露出一丝笑容,轻舔嘴唇:“正大,现在的你和当年的你简直一模一样,这才是我觉得有趣的那个人,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回头吧,你还能活下去!”
焰光手中的长剑剑鞘猛的飞出,露出了秋水一般的剑身。
“给我机会?不必了,而且我要告诉你,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我要你死,马上就死,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一分一秒,哪怕一刹那的时间!”
焰光说着,身形猛然一动,擦的一声轻响,一道银白色的光弧在厅堂中猛的绽放,所有的人都被这一道光弧的双目失明。
当他们用力眨眼渐渐重新能够看得清楚眼前的一切的时候,焰光已经将长剑收入鞘中,走向如香。
而陈赫陈公子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之中有着一丝愕然。
众人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心中都同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很难说这种不妙来自于什么,似乎很快就会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发生。
一道血线渐渐的在陈赫的额头上显现出来,从头顶一路向下,到鼻尖,到唇间,到下巴,到脖颈,血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陈赫的华贵衣衫,一寸寸的崩裂,一路向下,一直到陈赫的胯间。
嗤……
一阵风响的声音,从陈赫的身上发出,鲜血弧线喷出,从前胸到后背,从头顶到胯下,一线细细的血线嗤嗤喷射。
此时焰光朝着如香伸出了自己的手。
如香如痴如醉的看着焰光,随后唇角带笑,将自己的修长白嫩的手轻轻的放在了焰光的手心。
在他们两人身后,陈赫的身躯一左一右的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大厅。
大厅中的几个公子呆呆的望着这一幕,看着肚肠流了一地,随后一个个发出惊呼,四窜奔逃。
“我带你走,不要嫌弃颠沛流离,我带你走,从此没有分开的那一日,哪怕是死亡,也无法将你我拆散。”
“如香重重的点头。”随后长身而起,投入焰光的怀中。
焰光望向唐乐天。
唐乐天拎着酒壶起身道:“走吧,我送你们两个出城。”
出城的道路无惊无险。
这出乎唐乐天的意料之外,但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陈赫被杀,是骤然发生的事情,陈赫的手下留在门外的就只有七八个人而已,虽然都是好手,但还远远比不上陈赫自己,唐乐天和焰光随便出手,就将其一一驱赶。
等到陈赫其他的手下,还有衙门的人追来的时候,唐乐天早就已经将焰光一行送出了皇都。
“没想到,这般顺畅,唐老弟你不仅疗治了我的伤势,还提升了我的修为,否则我根本不可能一剑将那混账斩杀,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望着眼前的天高云阔,焰光的心情变得无限美好,此时踌躇满志的说道。
唐乐天笑道:“我都说过了,举手之劳罢了,你要谢我,记住你的承诺。”
如香眼波流转,望向焰光,眼神中满是疑问,显然是想知道焰光究竟答应了唐乐天什么事情,才使得唐乐天能够出手帮助他。
这一路上如香恨不得将自己粘在焰光的身上,在未出城的时候,如香觉得,就这般死了,也已经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但真正的走出了那高高的城墙,来到了这可以纵情驰骋的意外,如香的心思之中就再也没有了死这个字,在她眼中只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
直到这个时候,如香才去注意那个非常陌生的人。
焰光给如香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唐成,没有他出手相助,我今天估计就已经力竭而死,更没有可能一剑斩杀陈贼。“
如香盈盈一拜:“多谢恩公,我们夫妻两个,这一生愿衔草结环报答恩公的恩情。”
唐乐天笑道:“焰光知道,我图的不是这些,只可惜现在不是时候,焰光,有机会的时候我们大醉一场,就此别过,你们走得远些。莫要回头了。”
焰光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更不是喝酒的时候,一拱手道:“唐老弟,这一生我欠你一场酒,将来一定与你不醉不休。”
唐乐天摆了摆手。
焰光扶着如香上马,随后焰光也跨上马背,对着唐乐天一拱手,随后调转马头,轻夹马腹,在半路上买的这匹骏马,立即放蹄狂奔。
两道身影越行越远,逐渐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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