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这声音悲痛无比。
一个粗壮的身躯,捧着一节焦枯的手臂,嚎啕大哭。
周围的人看了无不伤心落泪。
“太惨了,赵家剩下烧成这副模样,实在是太惨了,听说这个家伙昨天晚上才刚刚赵公子收入麾下。”
“是,我也听赵家逃出来的春来说了,这个姓屠的天生神力,能够举起万斤的水缸,唉,原本进入了赵家,起码能够衣食无忧,乌鸦都能变凤凰,现在都好,连一顿赵家的饭菜都没吃过,就随着赵家灰飞烟灭。命啊,都是命!”
周围的众人议论纷纷。
在众人眼前是一片庞大的废墟,冒着滚滚的黑烟,从这一片废墟的面积可以看得出,曾经的赵家也是了不起的豪门大户。
但一场大火就使得这个豪门变成了灰烬。
连带着上百个依附于赵家的仆役门客葬身与火海之中。
屠大抱着屠二的焦糊身躯哭得昏天黑地,他这辈子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个弟弟,觉得这个弟弟干啥啥不行,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这个大哥丢脸,恨不得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个弟弟。
但当这个弟弟真的再也见不到了的时候,屠大心中的悲伤却怎么都按捺不住。
眼看着官府的人来了,要将所有的尸体统统收敛起来,哭嚎了半天的屠大将弟弟抱起,踉跄着想要离去,但衙门的人不可能允许屠大抱着一具焦尸在大街上四处乱逛,当即就有差官上来拦住了屠大。
此时的屠大双目血红,瞪视一众差官。
这些差官被屠大的凶恶震慑,纷纷后退,没人敢再拦着他。
一方面是因为屠大人高马大,浑身上下全都是腱子肉,另外则是因为一看就知道屠大不仅仅是一个只有蛮力的家伙,而是有着不低的修为。
更重要的,则是屠大的那双眼睛中射出来的光芒充满了凶恶的杀意,就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能积攒出来的杀念,真靠近过去,弄不好小命不保。
这些差官眼瞅着屠大越走越远,一个个骂骂咧咧,但终究没有去追,指手画脚的开始收拾剩下的尸体。
赵家上下被烧死八十九口,其中赵家家人二十三口,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杂役和门客。
运尸的大车足足有二十多辆,排成一排把整条街道都占满了。
路边的行人们纷纷掩鼻避退,人被烧糊了的味道弥漫在整条街道上。
京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出奇的平静,整个京城上上下下没有任何动静,该运尸体的运尸体,该清理烧毁建筑的清理建筑,很快赵家的事情就会被人遗忘,仿佛赵家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唐乐天站在街头,望着那一具具的尸体被马车运走,目光不断的晃动,唐乐天在琢磨自己下一步该如何。
唐乐天想要攀附在皇族身上进入归墟上层世界,那么皇太子可能就是唐乐天无法逾越的一道屏障。
眼瞅着那一车车的尸体渐行渐远,消失在街路尽头,唐乐天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容。
屠大用双手在地上不断的挖掘,以他的修为,很快就在山坡上挖出一个大坑来。
泪流满面的屠大抱着弟弟的尸体缓缓放入这个大坑之中,随后想要将土推入坑中,力大无穷的屠大竟然连眼前的一捧土都无法推进坑中。
无法将屠二掩埋的屠大不由得放声大哭。
此刻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喝点酒再继续吧。”
屠大闻言双目微微一凝,用手背擦干了眼中的泪水,凝眉望去,随后发现是住在他隔壁的那个家伙。
“老子现在心情非常的不好,你最好滚远点。”
屠大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眼前这种脆弱的模样,所以恶狠狠的叫道。
但他的目光最终望向了唐乐天肩膀上扛着一大坛酒。
唐乐天没有理会屠大的怒吼,将这一坛酒重重地蹲在屠大发出来的潮湿泥土上,然后唐乐天取出三个酒碗,一字排开。
将酒碗中倒满了酒水乐天把其中两个一个递给屠大,一个在坑内的屠二身前。
屠大的眼神晃了晃,又有泪水要涌出来,但他忍住了,举起手中的酒盏,如何屠二的酒盏碰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又将酒盏地下唐乐天。
又是一声清脆的碰撞,屠大和唐乐天将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随后屠大将摆放在坑前的那一碗酒水倾倒在屠二的身上。
屠大眼中的泪花翻滚,再坚强的汉子,此刻又变成了一个泪人。
屠大哭啊哭啊哭,一碗酒一碗酒的喝,一碗酒一碗酒倒,好半晌之后屠大才收敛了泪水,整个人也变得平静起来,缓缓开口道:“谢谢你的酒!”
说着屠大用力的推动身前的土包,这一次,土壤纷纷落下,将屠二的身躯一点点的遮盖住。
唐乐天看着屠二的身躯逐渐被掩埋,举起酒盏抿了一口道:“屠大,我要是你就不着急将屠二的尸体掩埋,你难道就不想为屠二报仇?”
屠大闻言双手不由一滞,猛的扭头望向唐乐天:“报仇?找谁报仇?难不成我要去找老天爷报仇?”
唐乐天轻叹一声道:“我曾在陈家哥酒席上见过屠二,那个时候的屠二力举万斤威风赫赫,震慑全场,随后被赵家公子看中,收为门客。”
屠大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皱眉,对于屠大来说最厌恶的就是做人家的门客,在他眼中看来这是最没有出息的行为。
若是在以前,听到屠二做了这么没出息的事情,屠大肯定会破口大骂,但是现在他已经骂不出口了。
而对于唐乐天的话,他在认真的倾听,在屠大看来,屠二的死不过是一场偶然,整个赵家都烧成了一片废墟,赵家上上下下死个精光,这种情况难不成还有人做鬼?这里可是皇都,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做下这样的恶事?
但唐乐天莫名其妙的跑来跟他说这样的话,叫他不得不认真去倾听去思考,如果屠二真的是被别人所害,他这个做哥哥的无论如何都要为弟弟讨回公道,不管对方是谁。
清香的酒水在唐乐天的唇齿之间打了个旋儿,随后才咽入喉中,带着一股股滚烫的气息直入肚腹。
唐乐天回味着酒的味道,片刻之后才继续道:“随后赵家的下人进入茶香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禀报给赵家兄妹,赵家兄妹随后便匆匆离去,走的时候屠二自然也随行在侧。”
屠大微微点头,一双眼睛注视着唐乐天,等待着唐乐天后面的话语。
对于他来说,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唐乐天继续言道:“你难道就不好奇,赵家的下人究竟说了什么,使得赵氏兄妹急急离开?”
屠大不解的道:“说什么有什么关系?”
唐乐天觉得这个屠大并不是特别的聪明,便讲解道:“我的耳力非常的好,所以我能够听清楚那个下人说了些什么,那个下人说,那一位来了,并且发了脾气,叫公子你速速归家,一刻也不能耽搁。”
唐乐天遗憾道:“我虽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对于我来说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茶香苑的茶围小聚完结,我走出茶香苑的时候,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灰烬的味道。”
“从茶香苑到赵家,我今天略作观测,驾车的话,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也就是说赵氏兄妹带着屠二回到家中之后,火焰燃起,将他们烧成灰烬。你不觉得这个时间有些太过巧合了吗?”
屠大的眉头缓缓皱起,心中果然生出一丝疑惑,如果确如唐乐天所言,那么这一切确实太过巧合了些。
“不可能,不可能,这里是京都,谁人敢在京都做下这般的大案?我不相信有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屠大虽然心中升起了怀疑,但随后就推翻了怀疑,连连摇头。
唐乐天将最后的一口酒一饮而尽,随后来到屠大的身前,俯下身静静的看着屠大身前大坑中的屠二的烧焦的尸体。
这尸体犹如焦木一般很多地方都已经碳化了,几乎看不出人形。
“你把屠二的身子翻过来,细细打量,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
屠大满眼疑惑得盯着唐乐天看一眼,随后伸手将屠二僵直的身躯翻了过来,依旧是犹如焦炭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屠大太阳穴鼓起老高,猛然大喝道:“你小子是在拿我寻开心?”
唐乐天揉揉耳朵,轻轻地叹口气,无奈的望着屠大:“你有没有脑子?你想一想,一个人如果被火烧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屠大错愕了一下,随后再次观瞧屠二的身体,看了半晌,依旧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此时的他有心发火,但却觉得唐乐天似乎真的掌握了一些什么东西,所以他没有咆哮,而是再次望向唐乐天:“说,我不喜欢跟别人兜圈子,你今天若是能说出叫我信服的话也就罢了,若是来消遣我的,我保证叫你后悔被你娘生出来。”
唐乐天不疾不徐的道:“好好用脑子想一想,如果是你被大火燃烧,有没有可能被烧的两面全焦?况且,你弟弟一蹦三丈高,一拳能打碎墙壁,什么火焰能围住他将他活活烧死?还烧得着么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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