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今日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怎么会善罢甘休,待她过了这个相爷盛怒的风头,必定会将苦水都倒给宫里的女儿。”沐夫人沉声解释道,“得先和彤儿说一声,早些防备才好。”
莲儿这才明白,连连点头道,“您放心吧,明日我入宫,定和小姐好好说说今日相爷是怎么责罚大夫人的!”
与她而言,不管卫相究竟是为什么责罚刘夫人,总之刘夫人吃瘪就足够她开心几日。
“刚刚相爷说了什么,短短片刻的功夫你就给忘了。”沐夫人刻意板着脸,“不长记性的丫头,何时能和你那令歌姐姐学着沉稳些。”
“若是我和令歌姐姐一般沉稳,我就随小姐进宫了,没福气再侍奉夫人您,您不会想我么?”莲儿见夫人心情好转了许多,也就开起玩笑,凑到夫人面前眨巴着眼睛笑道。
凤霞宫。
刘夫人并没有真的如卫相说的那般在府中禁足数日,而是在短短一日之后便越想越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气,愤然进宫。
受了委屈回娘家多少有些掉颜面,仅剩的办法便是进宫借着看望女儿的名义顺便倒倒苦水了。
卫相罚她禁足不过是略施薄惩,并没有真的想和她闹翻,听下人来报夫人进宫,也没有多管,只要她不闹出大事来就好。
“珍珠,你可不知,娘亲在府中的日子,当真是没法过了!”刘夫人一进寝殿便开始哭诉,把原本兴冲冲迎接她的卫珍珠与蝶香吓了一跳。
“娘亲您这是怎么了?”卫珍珠扶着她坐下,关切的问道,“府中还有人敢欺负您不成?”
“除了清辉阁那个小贱人,还能有谁!”刘夫人说着,眼泪掉得更凶。
卫珍珠眉心微紧,“清辉阁?沐夫人不是一向胆小怕事?怎么敢……”
“还不是相爷帮着她!”刘夫人截口道,猛的一拍桌案,“那个小贱人,脸都已经毁了,还不忘勾搭男人!”
“夫人,别这么说。”蝶香轻声提醒道,毕竟夫人口中被“勾搭”的男人是当朝丞相。
刘夫人自知失言,原本尖利的声音降低了一些,语气中的委屈倒不见减少半分,“昨日我遇见那沐氏,不过是斥责了她几句,被相爷看到了,相爷竟责罚于我,还要将我禁足府中。”
“还有这等事!”卫珍珠顿时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父亲怎么能这么对您!”
“夫人,您莫要气大伤身,相爷这事多半不是宠着沐夫人。”三人中唯一冷静的一个竟是侍女蝶香,她竭力安抚刘夫人道,“相爷多半是怪您不顾大局,不顾卫家的颜面。”
刘夫人还没说什么,卫珍珠抢先厉声喝道,“父亲迎一个低贱的风尘女子入门,如今竟还顾起了颜面?笑话!要我说,沐氏贱人和卫映彤那个小野种,就不该留在相府!”
蝶香暗自叹了一口气,心知这两个主子都不是善类,自己再劝下去怕是还要引火烧身,索性闭口不言了。
“珍珠,最近宫中的情形如何?”刘夫人倒完了苦水,心情好转了许多,总算是找回了些冷静思考的能力,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还是老样子,皇上时常留宿在我这凤霞宫中,别的嫔妃也偶尔宠幸几日,但都不长久。”卫珍珠提起此事便觉得十分自豪,“至于落霞宫,那冷宫般的地方,不值一提。”
“这样很好。”刘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做皇后,还是要摆出些心胸宽广的样子,别和那些嫔妃一般见识,免得被人诟病。”
她语重心长的教育女儿,丝毫不记得自己方才提到沐夫人的时候是如何小肚鸡肠妒火烧身的模样。
“放心吧娘亲,女儿心中有数。”卫珍珠满口答应。
“还有,我先前叮嘱你找的滕香花粉,可有眉目了?”刘夫人忽然又想到了这个心头大患,声音沉了下来。
卫珍珠想到先前险些在此事上惹了大麻烦,叹了一口气,将当时的险状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
刘夫人听着,皱紧眉头,“打草惊蛇,这下可难办了。”
“娘亲您尽管放心,卫映彤天大的本事,在后宫中也翻不出天去。”卫珍珠却丝毫担心都没有,“待我的圣宠再稳固些,干脆向皇上请旨搜她的落霞宫,再买通御医说她私藏毒粉,看她还怎么翻身。”
“这可要好好计划,莫要轻举妄动。”刘夫人自然看得出其中的风险,正色叮嘱道。
“您放心,女儿定会小心行事的。”卫珍珠依旧答应得信誓旦旦。
不同于凤霞宫的波谲云诡,落霞宫这边的情形简直是与之相反。
“娘娘,您不知道,昨日那刘夫人被相爷责骂时的神情有多精彩!”莲儿奉沐夫人的命入宫,虽没忘了自己的目的,却也对刘夫人被罚一事津津乐道。
卫映彤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看莲儿手舞足蹈,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
一旁的令歌许久不见姐妹,也欢喜得不行,半点往日沉稳的样子都没有。
“对了娘娘,奴婢入宫是来带夫人的话。”莲儿终于想起了正事。
卫映彤猜她也不是进宫就为了讲故事,点了点头道,“你说。”
“夫人说,刘夫人栽了个跟头不会善罢甘休,多半会向东宫那位娘娘诉苦,您要小心小人的暗算。”莲儿压低了声音说道。
“母亲有心了。”卫映彤回道,“你让母亲尽管放心,这些事我心中有数。”
“对了,昨日母亲是不是开心?”卫映彤放下茶盏,摆手示意令歌与莲儿都坐在自己身边。
莲儿抿了抿薄唇,有些欲言又止。
“你说实话。”卫映彤端详着她的神色说道。
“夫人……不太开心。”莲儿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她说相爷不是为了她。”
卫映彤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声音中带着几分欣慰,“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她终于看开了。”
莲儿诧异的抬眼,似是不明白娘娘怎么会这么说。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母亲整日除了照顾我,便是在想父亲什么时候会来看她。”卫映彤苦笑着移开了目光,“她盼了那么多年,直到我入宫了,她也没盼到。”
卫映彤太了解自己的母亲,她是个心性柔软的人,总是觉得相爷当年那么爱她,如今也必定会顾念旧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她想起来,到她的院落来看看。
可惜旧情这个东西,从始至终便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有。
“相爷……真的这么无情么?”莲儿的目光有些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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