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珍珠不过跪了片刻便觉膝盖酸痛,伸出手臂示意蝶香扶自己起来。
她嫌恶的抖了抖袍袖上沾的些许灰尘,看着依旧跪在蒲团上虔诚的闭着双眼祈祷的清贵人,目光中尽是鄙夷。
她从心底便不信神佛,对信奉神佛的人更是嗤之以鼻。
“寺中斋戒娘娘只怕吃不惯,一会儿您实在吃不下便算了,奴婢在宫中帮您带了些糕饼,您在路上垫一垫。”身后的蝶香上前一步,凑到卫珍珠的耳边低声说道。
卫珍珠点了点头,耐着性子等清贵人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清贵人总算睁开眼睛,看向卫珍珠时面色上带着歉意,“姐姐久等了。”
“娘娘您小心。”灵潇连忙俯身将清贵人搀扶起来,关切的询问,生怕贵人跪得久了身子有什么不舒服,“您没什么事吧?”
“无碍。”清贵人说着,比了个请的手势,卫珍珠会意,举步走出了大殿。
清贵人紧随其后,却在临出门之前顿住脚步,回首望了望自己方才虔心跪拜的送子娘娘,高耸的佛像立在大殿中央,天光照亮之处隐有金光闪烁,宝相庄严。
“妹妹刚刚已经足够心诚,莫非是还觉得有疏漏之处?”走在前面的卫珍珠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开口催促,语气中已经有了些压制不住的不耐。
“妹妹拖沓,引得姐姐心烦了。”清贵人回过头,微微颔首道。
卫珍珠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忍住朝天翻一个白眼的冲动,继续向前走去。
“两位施主,寺中斋饭已经备好,请二位移步厢房之中。”住持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一件两人出来便迎上来道。
“知道了,带路吧。”卫珍珠颐指气使道。
住持自然看得出清贵人面善,话本也是对着清贵人说的,但前面这位母夜叉先开了口,他也只好垂首答应。
厢房中,两人刚刚落座,便有寺中小僧将热腾腾的斋饭端上来,摆在二人面前,“两位请慢用。”
两人一早便出了宫,一路马车颠簸,现在已经过了晌午,早已饥肠辘辘。
清贵人近日正厌了油腻,寺中斋饭半点荤腥都没有,正合她的心意,便不由得多吃了几口。
卫珍珠却正相反,她平日最喜大鱼大肉,看着这些素菜白饭连一丝动筷子的欲望都没有,看了看身边的蝶香,开口道,“你不是备了糕饼么,快些拿出来。”
蝶香一怔,她原本想的是在返程的路上给主子垫垫,压根没带进庙宇,全都留在了寺外的马车上,没想到现在主子现在就要吃。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卫珍珠见她这个反应,猜到了一二,不耐烦的挥手催促道。
“娘娘,这毕竟是在寺中,您半点斋戒都不碰,就不怕神佛怪罪么?”一旁的灵潇见不惯她娇贵,一时忍不住多嘴道。
“灵潇。”清贵人眉心一紧,声音严厉。
“狗奴才!”卫珍珠不等灵潇有什么反应,更不管自己还身在佛门清净之地,开口便骂,“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本宫,神佛怪罪?简直是笑话!”
“好了好了。”清贵人柔声劝道,“既是拜佛,只要有份心意也就够了,吃不吃斋饭倒是无伤大雅,灵潇一时多嘴,姐姐莫要动怒。”
她劝过卫珍珠又转头吩咐蝶香,“蝶香你快给姐姐取糕饼来吧。”
“还有你。”清贵人话音不停,目光凌厉的望向灵潇,“你不是也带了点吃食么,去马车上吃了再回来,看看吃东西能不能堵住你那张只会胡诌的嘴。”
“娘娘息怒。”灵潇自知失言,行了一礼后灰溜溜的退下,厢房之中只剩了两位娘娘。
“灵潇不懂事,惹得姐姐恼怒,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与她计较了。”清贵人见卫珍珠的神情还是没什么好转,况且这也的确是灵潇多嘴挑起的事端,便接着好言好语的劝道。
“妹妹待奴婢可真是宽厚,这般多嘴还给饭吃。”卫珍珠没好气的说道。
“今日既是身在佛门,行事宽厚些倒也正好。”清贵人倒了一杯热茶,推到卫珍珠的面前,“寺中清茶必定不比宫中,姐姐若是不嫌弃,权当解解渴。”
热气氤氲,卫珍珠却看也没看一眼,“妹妹今日行的规矩倒是不少,看起来是真心笃信神佛。”
清贵人没再管她,自顾自的品起了香茗,“笃信远远谈不上,只是既然来了,心里总是要存着几分尊敬的。”她顿了顿,话锋忽然一转,“姐姐看起来对神佛之事丝毫不信,今日又何苦千里迢迢的前来呢?”
“妹妹向来是个聪明人。”卫珍珠语焉不详。
“看来姐姐还真是只为了与我同行给皇上看戏。”清贵人叹了一口气,“我当姐姐也是真心想来求得一子的。”
卫珍珠目光一挑,冷笑一声,“求子之事倒也说不准,妹妹怎知我方才没有许个你腹中双生子中有一男胎的愿?”
清贵人只觉得她目光中的冷意看得自己心寒,“我倒是希望腹中是两个女儿,日后省去许多麻烦,姐姐也能放心。”
她若真的诞下皇子,只怕卫珍珠日后要整日惦记如何不让这个长子得到皇上的宠爱,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诞下两位公主,至少能平安长大。
“即便是皇子我也能放心。”卫珍珠直直的盯着清贵人缓缓说道,“只要带到我宫中寄养便是了。”
清贵人手中的茶杯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温热的茶水溅湿她的裙角,“你……你说什么?”
卫珍珠的目光瞟了瞟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到底还是没有碎裂的茶杯,“我说的不够清楚么?”她俯身将茶杯捡起来,仔细看了看,意味深长的感慨道,“有些东西虽说低贱了些,命倒是真的硬。”
“姐姐,这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清贵人听出她话中的含沙射影,却当没听懂,只是连声哀求,声音颤抖。
“我知道。”卫珍珠将茶杯放回桌案上,吹了吹指尖细小的灰尘,目光终于转回了清贵人身上,一字一顿的道,“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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