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贵人一时哑口无言。
是啊,那又如何?
出身低微的人骨子都泛着卑贱,母子分离有多苦,与她何干?
她生来便是相府的大小姐,被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即便进了宫也是六宫中最尊贵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
人间疾苦,她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娘娘。”清贵人语气卑微的改口,“十月怀胎不易,我已经答应您和夫人,即便是个龙子也绝不会与日后您的儿子争夺太子之位,您尽管放心便是。”
卫珍珠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的低声下气,冷笑一声道,“你当初也答应绝不从皇上那里分走我的恩宠,如今又当如何辩解?”
清贵人一时语塞,垂下头轻声说道,“这……这不是我的本意,圣心难测,还请姐姐不要怪罪。”
“我没有怪罪,只是不信你罢了。”卫珍珠冷哼一声,从清贵人身上移开了目光。
这时,蝶香和灵潇走进屋中,一见屋中情景都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灵潇匆匆上前,急忙问道,“娘娘您脸色不好,是出什么事了么?”
“没事。”清贵人不愿在这儿将两人刚刚的对话再重复一遍,有些疲惫的说道。
“娘娘,您快吃吧。”蝶香将肉饼递了过去,卫珍珠懒得再管一旁心思郁结的清贵人,抓过肉饼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
不多时,卫珍珠不再觉得腹中饥饿难耐,起身走出厢房,清贵人紧随其后。
“今日多谢大师款待。”清贵人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没打个招呼便带着多人随行前来,着实叨扰贵寺。”
“善哉善哉。”住持比了个请的手势,一边带着两人走出庙宇,一边说道,“施主是位善人,今日所求,神佛必应。”
“那便借大师吉言了。”清贵人勉强挤出了几分笑意回应道。
几人登上马车回宫,一路上清贵人不住的回想在禅房中卫珍珠的话,越想越觉得难过。
卫珍珠和她身后的势力有的是手段整治自己,可自己分明已经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卫珍珠依旧得寸进尺,竟在孩子尚未出世时便想逼自己同意母子分离。
她只想在宫中偏安一隅过自己的日子,有孕之时她已经见到了当今天子温和的一面,于她足以。
两人在禅房中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侍卫们又得了宁瑾的吩咐,无论如何也要赶在今日回宫,因此返程时不禁加快了些速度,马车的颠簸也严重了不少。
本就心情郁结的清贵人有些受不住颠簸,只觉得胸闷气短,挑起车帘透气,却收效甚微。
一旁的卫珍珠目光一闪,扬声吩咐道,“快停车。”
侍卫们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叫停车驾,“娘娘又何吩咐?”
“清贵人身体不适,歇息一会儿再走。”卫珍珠说罢,扶住清贵人的手臂,开口劝道,“车里气闷,我带你出去走走,缓一缓便好了。”
清贵人本意并不想麻烦,但坐得久了的确全身酸痛,高耸的腹部又压得她愈发难受,想着卫珍珠既然一心想替自己抚养孩子就不会现在对自己不利,便点头同意,随卫珍珠一同下了马车。
另一辆马车中,灵潇见主子身体不适,急忙想要下车服侍,却被身旁的蝶香拉住,“主子不会远走的,只是耽搁片刻,若是你也下去耽搁时间,今晚就赶不回宫中了。”
灵潇斟酌了片刻后觉得还是快些赶回宫中重要一些,便压住了下车的心思,耐心在车上等候。
“此地看起来也没什么山匪盗贼,你们在这里等着就好了,我们不远走,只是透透气。”卫珍珠一边扶着清贵人缓行,一边将试图跟上来的侍卫打发了回去。
清贵人也没有多想,大口大口呼吸着山林间新鲜的空气,不住的捶打自己酸痛的腰背,一时大意连卫珍珠究竟把自己带到了哪里都没留意。
“我已经好多了,我们回去吧。”两人走了半晌,清贵人终于缓过劲来,全身上下都疲惫感消散了许多,开口提议道。
卫珍珠答应的十分爽快。
两人刚刚转身,身后的林间一片细响,忽然窜出了几名持刀的壮汉,满脸横肉,书中的长刀在阳光下映着锋利的光芒。
“呦,这是哪家的夫人啊,挺着大肚子不在家里好好歇着,跑到这儿来给兄弟们送钱了?”为首的壮汉满面奸邪的笑容,色眯眯的目光如同一只肮脏的大手,将清贵人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
清贵人面色发白,连心跳都漏了几拍,说起话来甚至有牙齿打颤的声音,“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壮汉长刀一挥,“兄弟们,上。”
他身后的众人听命,立刻大步上前,将两人围在当中。
清贵人吓得尖声惊叫,快步后退,若不是卫珍珠拉着,险些直接摔倒在地。
“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卫珍珠厉声高喊,“你们也敢对我们动手!”
“老子管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壮汉呸了一声,“不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今日过后你们就是死人!”
清贵人颤抖的从头上拔下一支雕着繁花的金簪,抬手扔了过去,“给你。”
“就这个?”壮汉冷笑一声,“看来不动真格的你们还真当老子不敢杀人!”
话音未落,他举刀一挥,刀光直奔挡在前面的卫珍珠而去。
卫珍珠下意识的抬手一挡,片刻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清贵人低头一看,只见卫珍珠手臂上的衣衫撕裂,露出里面长长的血痕,鲜血不住的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半边衣衫。
正在第二刀要袭来之时,不远处响起侍卫们的高喊,“大胆贼人!还不住手!”
山匪们见状不妙,互相对视片刻,心照不宣的匆匆逃进了山林。
山中贼人最熟悉地形,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不见踪影,赶到的侍卫急着帮卫珍珠包扎伤口,护送两人回到马车,便也没有来得及追击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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