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沉香以为事情已成定局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叶云华跟在叶振濂身边快步朝这边走来。
沉香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阴霾。叶振濂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给了顾氏一耳光。大骂道:“你这个不知进退的女人,自你嫁入丞相府,老夫人待你如亲生女儿,你可倒好,竟然纵容手下加害我相府嫡亲血脉。纵然你不知情,也有不察之罪。”
顾氏用余光瞥见叶云华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顿时明了。
叶振濂这巴掌打的极重,她的半张脸都肿了,可是他打的越重,顾氏的心里越是放心。于是,借坡下驴,哭着道歉:“老爷,老夫人,沉香,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管好我的下属。那苏嬷嬷跟了我这么久,在府里威风惯了,她迎大小姐回府的时候,成了整个丞相府的笑柄。我原以为,她不会计较,没想到竟然联合梅姨干出这等傻事。”
顾氏明面上是道歉,可是每句话都是把责任往外推。
最后竟然还说苏嬷嬷是因为积怨,才对沉香下手。那她的意思是,怪她叶沉香当初给了苏嬷嬷难堪才招致劫难了?
沉香听了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她说话的时候。
老夫人已经发了令,她若再不依不饶,只怕会让叶振濂下不来台,让老夫人难做。
沉香万万没想到的是,叶振濂骂完顾氏,竟然又调转矛头,呵斥沉香道:“你也是,这么大人难道就不会分辨是非吗?若真是心存疑虑,不会差丫头先去百寿园问一下吗?”
沉香这回真要气笑了。叶振濂这做派,她真是欣赏极了。
他这摆明了就是要包庇顾氏。
果然,把顾氏与叶沉香各数落一番,便转头低声下气的对老夫人道:“娘,念在顾氏给您生了这么一个名动京城的孙女,和聪慧英武的孙儿,您就饶过她这一次吧。那些狗奴才自作主张,她虽有不察之罪,但也情有可原。毕竟她管着这么大一个丞相府,难免有所疏漏。”
若非叶振濂说清,老夫人这次定要重罚顾氏。
可是叶振濂都说到了这份上,又是当着全家面,她也不好再坚持,只得松了口:“你娘我当年管家的时候,院子比现在还大,人也比现在多,我一个人还不是打理的井井有条。哪里像现在,什么幺蛾子都出现了。一个好好的丞相府被弄的乌烟瘴气。”
叶振濂没说话,认真听着老夫人数落。他知道,只要老夫人把气话说完了,顾氏就有救了。
“我看,她还是好好做她的姨娘吧。这管家之责,还是我来吧。”
叶振濂立刻点头:“老夫人教训的是,顾氏出了这么大纰漏,自然不能再管家。”说着,撇了顾氏一眼:“还不快谢老夫人恩典。”
“谢谢老夫人,谢谢老夫人……”顾氏忙不迭的磕头。
老夫人叹了口气,虽然她并不想就这么放了顾氏,但是叶振濂出面,也不得不如此了。她有些歉疚的看了沉香一眼。
沉香沮丧的低着头,看起来委屈极了。老夫人心疼她,想起她刚刚回来,姐妹们对她也多有排挤,现在顾氏又处处与她作对。而她到底离得远,不能时时照拂……若是有个人在她身边,兴许会好很多。
是啊,她不是还有个亲娘吗?薛氏温柔贤淑,端庄大方,是个大家闺秀。
嫁入叶家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她大声训斥过谁。老夫人对这个媳妇很满意,可惜因为政见上的事,叶振濂对她并不待见。最后还因为故事,把她赶到别院。
这一算也有好多年了,若不是沉香回来,她都把那个女人遗忘了。如今想来,那薛氏也没有什么错。若是她能陪伴在沉香身边,沉香在府中的孤独感或许会少许多。
想到这里,老夫人便咳嗽了一声道:“可以免你去西苑,但这几个月必须禁足在翡翠园,修身养性,你可能做到?”
顾氏立刻保证:“娘,我能做到,能做到。”
老夫人点了点头,叶云华这才上去扶起顾氏,叶振濂也拱手道:“多谢娘开恩。”
众人以为事情结束,都准备纷纷告辞离开,老夫人突然又开了口:“薛氏在别院还好吗?”叶振濂一愣,意识到老夫人在问他之后,才结结巴巴道:“应该……还好吧。”
“眼看要入冬了,别院清冷,让她出来虽沉香住吧。她们母女分离十七年,也该团聚团聚了。”
叶振濂没想到,老夫人会突然说起薛氏。眼下也不好辩驳,于是应了下来:“好,一切都按老夫人的要求去办。”
曲终人散,叶云华扶着顾氏,与叶振濂一同离开,老夫人也有些意兴阑珊,由张妈扶着回了屋子。萧氏看着顾氏倒台,高兴的合不拢嘴。虽然她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但是,能让顾氏倒霉,她就高兴。
反正这相府的管家权交给谁,她都不希望交给顾氏。都是姨娘,凭什么顾氏就得爬到她头上?好戏看完了,萧氏便招呼两个女儿:“如意,如霜,我们回吧。”
叶如意记事起,顾氏就十分得宠,所以为了占便宜,她总是巴结顾氏,讨好叶云华。
她万万没想到,顾氏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经此一役,她这段日子算是彻底歇菜了。叶如意又看了沉香一眼,越发觉得这丫头不简单。竟然能搬出姜先生给她作证。要知道姜先生在这里多年,向来是不问府中诸事。纵然外面风起云涌,他仍旧泰然自若。
不得不说,叶沉香真厉害。
很快,众人便都离开,叶庭轩处理了梅姨与张妈的后事,便急着去寻叶沉香。
刚才他还看到沉香在这里,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叶庭轩快走了两步,转过花园小径,果然看到了沉香的背影。她想开口去喊,却又悻悻的闭上了嘴。
因为,沉香对面长的人正是姜先生。
两人不知道说着什么,沉香忽而笑了。一瞬间,仿佛冰雪初融,万物复苏,惊艳了时光。
那笑容灿烂美好,宛若昙花仙子,让天地万物都失去了色彩。
叶庭轩就这么呆住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才回府里没多久,怎么跟姜先生这么熟了?他记得自己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不管是眼神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都仿佛在警告他,我不好惹,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他以为她一直都是冰冷的,不苟言笑的,没想到,她也有笑容灿烂的时候。
原来,她对人也有温柔的一面。可惜,却不是他。
叶庭轩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而同样看到这一幕的人,除了叶庭轩,还有叶云华。
她陪着顾氏离开,途中突然想起还未安抚老夫人,毕竟这场戏是老夫人特意给她点的,自己就这么离开,未免不合礼数。于是,便匆匆返回,没想到,正看到沉香与姜先生站在打团打团的梨花树下聊天。
姜先生比沉香高半个头,低头看她的时候,眼中无限温柔。
而沉香说话亦是眉飞色舞,神采奕奕,远远看去,当真是男俊女俏,一双璧人。
叶云华狠狠握起拳头,磨牙道:“别得意,将来有你哭的时候。”突然一道电光闪过脑海,叶云华顿时高兴起来。
她突然想到一个算计沉香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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