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底下各种乱七八糟的呼声,这一刻慕瑾瑜恨不得上前将那些人打得满地找牙。敢说他的义妹是妖孽,还说什么红颜祸水,简直可笑至极。
“当初金铭公主冒死解除灾区一带瘟疫,救活无数百姓,难道你们都忘了?金铭公主功不可没,如今你们却这般对她,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慕瑾瑜怒不可遏,一双凤眸几欲喷火。
殷霖轩冷怒道:“诸位,本相可以用性命担保,此刻站在那里的金铭公主就是我的女儿,做人要怀有感恩之心,难道当初我女儿解除瘟疫。救济京城穷苦百姓的事情你们都忘了吗?”
说完,他双眸透出丝丝寒意,整个人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大有谁若是敢难为他的女儿他就会和谁拼命的架势。
随后慕夕辰也为殷菱开口解围。此时殷菱玉立在那里,看着为她出头的亲人、朋友,心里像是注入了一股温泉般暖融融的。
她想到了刚才清妍给她的纸团,上面写着“香火有问题。”
祭天仪式可是蓝璃国每年中的头等大事,若是中间出现差错只怕上天降罪。所以每当祭日来临之前,必须进行大量的准备工作,不管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亦在所不惜。如对祭祀场地各种建筑及其设施,进行全面的大修葺。修整从皇宫至法华寺皇帝祭天经过的各条街道,使之面貌一新。祭前五日,派亲王到牺牲所察看为祭天时屠宰而准备的牲畜。前三日皇帝开始斋戒。前二日书写好祝版上的祝文。前一日宰好牲畜,制作好祭品,整理神库祭器;皇帝阅祝版,至皇穹宇上香,到圜丘坛看神位,去神库视边豆、神厨视牲,然后回到斋宫斋戒。祀日前夜,由太常寺卿率部下安排好神牌位、供器、祭品;乐部就绪乐队陈设;最后由礼部侍郎进行全面检查。
按理来说这其中不会再出现任何纰漏,可是就在刚才所有人手中的清香都没有问题,偏偏她的无法燃着。一般人必然会认定是她冲撞了神灵,或者说是上天对她不满。她还真是佩服设计之人的心思啊,若是今日她无法还给自己一个清白,那么从今往后她敢保证这蓝璃国再也容不下她的一脚之地。
即便她明知道刚才她进香就是一个阴谋,可她还是毅然地选择了跳进这个圈套里,因为她在明敌在暗,只有她按照对方的预期跳进去,才能够将想害她的人一锅端。
此刻,她的神色如湖面般平静,没有为自己的境况堪忧,眼里反倒透露出丝丝玩味。
“皇上,虽然你所言有理,但是在场的每一位也都为蓝璃国的江山社稷担忧,国家兴旺,匹夫有责。此事关系重大,不如请钦天监看看。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消除众人的顾虑,也可以还金铭公主一个清白。皇上,你怎么看呢?”
便在这时,圜丘坛下坐在凤椅上的太后淡淡开口道,古井般幽深的垂皮眼里,划过一抹老谋深算的光点,沉在无尽的深渊之中,根本就无人能察觉。
慕瑾瑜闻言,顿时眉头紧皱。他这个母后屡屡在殷菱手上受挫,对殷菱早已恨入骨髓,现在母后所言他可绝对不会相信母后真的是为殷菱着想。难道这一切都是母后设计的?
一时间慕瑾瑜心乱如麻,眉头越皱越紧。因为刚才慕瑾瑜、殷霖轩以及慕夕辰等三人为殷菱开口解围,流言蜚语已经渐渐平息。如今太后此言一出简直是激起千层浪,顿时大部分响应太后的建议。
“太后圣明,只要让钦天监卜算一下,若是金铭公主没有问题,我等可为自己刚才的言语不敬付出一切惩罚。”
“太后所言极是。此事关乎我蓝璃国的国运,所以必须谨慎。”
“皇上,您要以大局为重啊,就遵照太后的建议吧。”
……
耳畔萦绕着各种谏言,慕瑾瑜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嗡嗡作响。他的脸黑沉无比,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写满了愤怒、黯然、不甘、惆怅……他心中苦笑,拥有万里锦绣河山的他,这一刻竟无法保护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似乎只要他拒绝,那么今后他势必要被千夫所指,被所有人骂他一声昏君。
“皇兄,既然民心所向,那就让钦天监卜算一下又有何关系?清者自清。”眼见慕瑾瑜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殷菱含笑着主动开口道。
慕瑾瑜一听,欲言又止,看到殷菱唇畔淡淡的笑意透着一抹自信。他心中一动,看殷菱的神色便知道一定另有打算,于是略一沉吟道:“既然皇妹已经这样说了,那好吧。有请钦天监。”
此话一出,太后那张面皮上立刻露出阴测测的笑容。殷菱看在眼里,唇角尽是讥讽的弧度。今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既然有些人不知死活想要和她过不去,那么她今日也正好在此立威,省得今后还要那些不长眼的人寻事。
得到慕瑾瑜的口谕,立刻便有钦天监的官员上前来。此人四十出头,细眉细眼,皮肤白皙,不知是不是殷菱的错觉,总觉得这个男子眼中透出如鬼火般的森森寒光。
“金铭公主,可否告知您的生辰?”钦天监开口道。
“乙亥年二月初八。”殷菱淡然回答,此刻她心里一片冷笑。她倒要看看这几个人要装模做鬼到几时。
钦天监点点头,紧着便皱眉掐指算了起来。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钦天监,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钦天监得眉头越皱越紧,蓦地惊呼一声,“不好!”两个字瞬间如闷雷一般将所有人都炸醒了。
“钦天大人,究竟怎么回事?”
“是不是金铭公主有问题?”
“钦天大人,您倒是快说啊,快把人急死了!”
钦天监刚才冷不丁冒出的话瞬间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大家都迫切地想要知道钦天监究竟算出了什么。
“到底情况怎么样?”慕瑾瑜隐忍怒气,对着钦天监冷肃道。对他而言,不管钦天监卜算出什么结果,他都不会相信。
“大事不妙啊,皇上。金铭公主的生辰乃是生山头火命,而且……而且……”
看到钦天监欲言又止的模样,殷菱冷笑道:“有何不妨直说。”她倒要看看这个钦天监怎么装神弄鬼,妖言惑众。
“而且公主本该是短命,按命理应该去年便是大限,可是如今公主……公主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说明公主命格极硬,有人会为她挡在,蓝璃国的命数也会因为公主的绝处逢生而发生改变。而且公主会将蓝璃国的福祉全都吸收掉。如今的金铭公主已被妖邪附身……”
殷菱闻言冷笑。妖邪附身?有这么完美的借口存在,即便杀了她也可以说是除妖灭魔。
不等钦天监说完,慕瑾瑜已经雷霆暴怒,上前一脚就将钦天监踹倒,咆哮道:“大胆!你竟敢妖言惑众,诋毁金铭公主,该当何罪!”
钦天监被慕瑾瑜踹倒后,唇角渗出几星血丝,故作悲恸道:“皇上,下官只是如实说出卜算的结果,为了蓝璃国的江山社稷,即便皇上今日赐下官一死,下官也要说出真相。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你……”慕瑾瑜被钦天监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一张脸阴沉得犹如暴雨欲来的天空。
一时间慕瑾瑜气得恨不得直接将眼前的钦天监踹死,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否则今日他这个昏君、暴君的帽子怕是被人扣定了,最重要的是会让所有人迁怒于殷菱,所以最终慕瑾瑜握紧拳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皇上请三思,钦天监也是为了蓝璃国着想,所以才勇于直言的。皇上息怒啊!”
“皇上,钦天监所言不像有假,看来金铭公主当真有问题啊,要不然为何单单是她无法点燃清香?”
“钦天监说金铭公主原本应该去年大限,这么说一定是当初被璃王休弃撞柱后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妖邪附在她的身体里?”
此时此刻各种话语越说越邪,简直将殷菱说成是勾魂摄魄吸食精血的妖精。所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只是殷菱依旧保持着她的淡定。只是双眸一刹那如同有烟云在迅速地笼罩,转瞬间又换上冷淋淋的眸色,好似那两颗墨色的琉璃浸泡在寒潭之中,渐渐地结成了白色的冰雾,最后这层冰雾在半空之中化作了水汽,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水汽之中,唯一清晰的便是凤眸里最后那抹淡淡的讽刺。
相较于殷菱的冷静,慕瑾瑜近乎抓狂,他咬牙切齿,声音带着至高无上得威仪,“今日若是再有人胆敢说金铭公主一句坏话,朕就先割了她的舌头,然后满门抄斩!”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倒抽一个冷气,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正处于盛怒的慕瑾瑜。慕瑾瑜是这一代年轻有为的天子,勤政爱民、贤明仁爱,可是现在根本无法理解一向并不沉溺于女色的皇上怎么现在会为了一个殷菱竟然连蓝璃国千百年的江山而不管不顾。
一时间那些原本就已经相信钦天监妖言的官员极其亲眷,更愿意相信是殷菱利用了邪术迷惑了慕瑾瑜的心智,所以才会变得如此反常。
可是刚才慕瑾瑜已经说了,如果再说殷菱的坏话就要被割掉舌头,而且还要满门抄斩,正所谓君无戏言,虽然心中认同了钦天监的说法,但是他们可没有胆量明知故犯。
这时候四周的气氛变得诡异的压抑起来。太后、银黛等一干人虎视眈眈地望着殷菱,心里憋着一团怒火。她们实在没有想到慕瑾瑜这么维护殷菱,竟然不惜背负暴君、昏君的罪名,也要护殷菱周全。不过,她们可绝对不会就此放过殷菱。
事实上殷菱也没有想到慕瑾瑜竟然肯为她如此牺牲,一时间心中颇为动容。当然她并不知,此时的慕夕辰也早已在心里做了打算,若是有人胆敢对殷菱不利,那么他一定第一个了解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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