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菱并不觉得这件事只凭单独利用淫威便可以摆平,她站在那里默默地看了这么久得戏,渔网撒了这么久,差不多参与陷害她的人都已经钻进了网里,接下来就是她该收网的时候了。
“多谢皇兄信任我。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今日不管是为了皇兄的贤明之城还是为了我的清白,我一定要将利用这次祭天活动而暗中策划陷害本公主的人揪出来。”双眸微眯,锐利的眸子带着一股凌厉之意,唇角却是有一抹笑意。
慕瑾瑜看着周身散发出强大气场的殷菱,原本阴沉的面容顿时缓和了不少,他朝着老太后所坐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道:“皇妹这么说可是有线索了?”
殷菱冲着慕瑾瑜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意,点了点头道:“皇兄放心。”
慕瑾瑜眉宇间原本萦绕着的一股淡淡怨怒在这一刻终于散去,“那就有劳皇妹将这君心叵测之人揪出来。祭天是何等神圣的活动,竟然也敢作祟。”
说到这里,慕瑾瑜微微一顿,声音透出一股嗜血的肃杀之意,“到时朕绝饶不得!”
此话一出,殷菱明显地看到圜丘坛下有人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她勾唇一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皇兄,今日菱儿没能进香,实在心中有愧,如今我手中的这柱香劳烦银黛公主帮我燃了吧。为了蓝璃国的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还望银黛公主不要推脱。”殷菱望了一眼手中的清香,似笑非笑道。
此话一出,一旁的银黛脸色大变,连忙道:“殷菱,本公主……你就要写附身,罪孽深重,谁和你有牵连谁倒霉。本公主为何要帮你?”
殷菱一双眸子如同冰浸一般,脸上却笑靥如花道:“银黛公主,即便你一切所言属实,可为了蓝璃国的国运和百姓难道你就不愿意替我将手中的香点燃?”
祭天所用的清香都是早早便由太常寺卿命人准备的,这清香十分有讲究,必须在法华寺的佛座前存放七天,寓意有佛祖庇佑。所以这些清香不但数量有限,而且必须燃尽,否则便会视作不吉。此刻殷菱就是抓住这一点让银黛替她燃香。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有问题而不是清香的问题,那么她就只好让借银黛之手证实给所有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她对银黛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是银黛仍找借口推脱的话,那么就说明银黛根本不关心蓝璃国的国运和百姓,有失一国公主的风范。
“殷菱,你……”银黛一阵气结,目光如出鞘利剑,直要把人撕碎。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眼见将殷菱陷入困境,这个时候竟然把她也给拉下水了。这个该死的殷菱简直不想活了。此时不管银黛在心里如何诅咒殷菱,可是如今却不知如何是好。
见银黛半天没有回应,有些不知内情的官员便急忙催促道:“银黛公主,金铭公主所言极是,为了蓝璃国恳请银黛公主代替金铭公主进香吧。”
不知是谁先这样说的,紧接着不断有催促银黛替殷菱进香的。银黛气怒交加,原本迷人的面容近乎扭曲。此刻她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当初在清香是做手脚还是她向太后提议的,可是没想到眼看要自食恶果。
殷菱眼神幽幽地望着银黛,唇畔绽开朵朵笑意。刚才她可是对银黛观察了好一阵儿,她确信银黛事先知道清香被做了手脚,她和银黛早已结怨,依照银黛记恨她的性子,银黛也一定参与了今日之事,所以现在她直言让银黛替她进香,也算是银黛害人害己。
“银黛公主不愿进香,难道是觉得自己也无法点燃还是说早就知道这清香有问题?”殷菱勾唇一笑,眼里尽是嘲讽的意味。
“殷菱……你不要……血口喷人!”银黛听言,立刻差点儿跳起来,虽然她语声凌厉,但是神色间露出难以掩饰的慌乱和心虚。
这时人群中立刻有人质疑开来,“金铭公主好像说得有道理啊,难道真的是因为这清香一早就被做了手脚,所以才无法燃着?”
“银黛公主好像真的是有所顾虑,否则怎么可能只是帮忙点燃香火,她为何要犹豫呢?”
“你们难道忘了上次的赏花宴上,金铭公主得罪了银黛公主,说不定银黛公主就是为了报仇所以这次才给清香动了手脚。”
“你们这么一说,倒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可是祭天仪式何等神圣庄严,现在却因个人恩怨破坏,实在不像话,也不知神明会不会降罪。”
此时此刻,越来越多的不利于银黛的言论如潮水般涌来,银黛气得银牙紧咬,一双眸子如毒蛇般狠狠地剜着殷菱。该死的殷菱竟然将她也拖下了水,哼,可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脱身了吗,简直痴心妄想。她要殷菱今日身败名裂。
觉察到银黛射来的恶毒目光,殷菱抿唇一笑,眼里透出挑衅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对银黛放下狠话:你想怎么做随你,不过到时就怕哭的人是你。
银黛看到殷菱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的神情,气得跺了一下脚,冷声道:“金铭公主,既然你要本公主替你进香,如你所言虽然咱们之间的确有嫌隙,不过为了蓝璃国的江山社稷,本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今日就替你燃了这柱香。”
银黛说完这句话,抬眸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宫女,随即快速地向那宫女递去一个眼神。那宫女先是一愣,随即向银黛回了一个了然的微笑。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过却没有逃过殷菱的眼。
银黛此话一出,那些刚才不利于银黛的言论立刻不攻自破。许多人看向银黛的目光透出一抹犹疑和迷惑。他们原本以为银黛公主不愿意进香一定是知道这香有问题,可是现在银黛公主又果断地应下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金铭公主真的是妖邪附体,她手中的清香是因为她个人关系而无法点燃?
此刻,枉是浸淫权术数十年的官员也是摸不着头脑。只感到今日发生的事情时间扑朔迷离。不过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只要等到银黛公主上前燃了那柱清香,那么一切便有分晓了。
殷菱并不意外银黛的决定,或者说她早就料到银黛会这么做的。毕竟是她让银黛拉到了风口浪尖上,银黛现在没有退路可以选择,若是她坚持不进香,那么到时会叫人怀疑到银黛身上。
这时,刚才银黛以眼神示意的那个宫女上前接过殷菱手中的清香,然后交到了银黛手上。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银黛的身上,他们倒要看看银黛公主自己究竟能不能点燃这柱清香。
银黛迈着莲步走得极其缓慢,她走在高坛的边沿。四周是汉白玉铺就而成,此刻在眼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眼看银黛就要走到前面燃着烛火的神坛前,便在这时异变陡生,只见银黛脚下忽地打滑,紧接着她整个人一下子从高坛的边沿滚了下去。
伴随着一道尖叫声,银黛从高坛上滚落在地。在场之人皆是一阵惊呼。高坛有两三丈的高度,摔下去就算不会重伤,也一定不会好受。
就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之际,刚才那个宫女顿时一边惊叫一边向银黛摔倒的地方奔去,“公主,公主,您怎么样了?”
宫女的惊叫声拉回所有人的神智。慕瑾瑜顿时担忧道:“银黛公主,究竟怎么样?”
那宫女望了一眼已经昏迷的银黛,含泪回答:“回皇上,公主好像是中暑了。如今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呜呜……”
“皇兄不用担心,我略通医术,银黛公主也是因为要代我进香,所以才会发生意外,就让我为公主把脉看看。”殷菱一脸平静地对慕瑾瑜说道,只是她的唇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刚才银黛和她说话时还中气十足,现在刚要燃香就能中暑,这中暑的时间也未免太凑巧了。
“那就有劳皇妹了。”慕瑾瑜开口道。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闷热,为了防止祭天仪式上有官员或者其亲眷中暑,所以专门安排了一些太医也到了祭天仪式的现场。不过终究男女有别,现在殷菱能为银黛亲自诊脉,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银黛身边那个宫女听到殷菱要诊脉,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殷菱缓步走上前,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昏迷的银黛,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紧接着她蹲下身子,对那宫女道:“快将银黛公主平放下来,银黛公主中了暑气必然心慌气短、呼吸不畅,你这样抱着她更阻碍了她的呼吸。”
那宫女闻言,顿时只好将银黛平放在地上,不过双眼紧紧盯着殷菱充满了戒备。殷菱恍若未觉,她伸手搭上了银黛的脉搏,只见脉搏跳动沉稳有力,哪像是一个中暑之人的样子,甚至她可以断定现在的银黛根本就是在装晕。
“皇兄,银黛公主真的是中暑了。”银黛从高坛上一头栽下来,身上有几次被蹭破了,殷菱借机在银黛的伤口上狠狠掐了几下,此刻装晕的银黛痛得差点儿就要跳起来,心里将殷菱一阵大骂,可是最终理智强迫她隐忍下来。
银黛身边的公主闻言,原本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看向殷菱的眸光充满了一抹鄙夷,心里不由腹诽。刚才听到殷菱要为公主诊脉,吓得她担心会被殷菱察觉出公主是假装的,没想到殷菱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看来当初殷菱能够配出解除瘟疫的药方根本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啊。
事实上这宫女焉知殷菱是故意不拆穿银黛的把戏。猫抓老鼠并不是一下就咬死老鼠,不都是先好好戏玩一番。
慕瑾瑜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将银黛公主送回宫里好好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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