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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九文学 > 胡不归江奕涵胡翟 > 102 章一零二 呼之欲出
 
一只手正顺着他的腰缓缓下滑进亵裤,胡翟脑中顿时警钟大作,还没睁开眼睛便一把抓住了那只即将得逞的手。

“醒了?”

身后的人覆上来,沉木香不容抗拒地将他包裹。

胡翟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翻了个身,很是微弱地推推他肩膀,“明明有两床被褥,皇上为什么非要同我挤在一起呢?”

魏鹤铭退开些许,单手撑着头垂下眼睛看他,“不是给你讲过吗?皇上和妃子就应该这么睡。”

……是说过。胡翟脸上顿时露出一种隐忍而委屈的表情,“那皇上别摸我。”

“小翟什么时候和我行床事呢,”魏鹤铭眼眸沉沉,懒洋洋地威胁,“朕耐性可不好。”

胡翟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他知道宫里妃子都要做“那事”,他也努力试着强迫自己与皇上亲近,可是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皇上一碰到他,他就莫名地寒毛直立,只想赶紧逃离。

‘简直像耗子见了猫一般’,小丫鬟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呢?胡翟很是苦恼地想,按理说自己应该很喜欢皇上才对啊,要不怎么会愿做他的妃子呢。

偏偏每当他问起这个问题,两个小丫鬟就左右而言他,闪得比黄鼠狼还快。

黄鼠狼,他难道见过黄鼠狼吗?黄鼠狼应该是长什么样子的?

胡翟任由身旁的男人搂着他沉沉睡过去,自己却瞪大了眼睛在黑夜中冥思苦想。

记忆好似一团乱麻,怎么也找不到线头,那感觉好像一脚踏空,茫然无措。好奇怪,他好奇怪,像个破了洞的口袋,什么也兜不住。

转天,蟠桃圆往宫里进贡了第一批春蜜桃,个个儿又大又甜,御膳房切成丁后拿冰块镇了,清凉解暑,胡翟贪吃了一碗又一碗,若不是小丫鬟及时制止,恐怕要冰到拉肚子。

魏鹤铭听说这事后,想了想,“正好古州王来,今年不如办办仙桃宴,叫六宫也多走动走动,省得整日闷着勾心斗角。”

皇上就是皇上,以公济私也说得颇有格局。石珉正无奈地应下,外面的小太监忽然高声传报:“马太医觐见——”

自从顾安离开,年过半百的马忠良一支独大,如今已是皇上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

门开,他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行大礼,“皇上。”

“嗯。朕找你是想问问那药的事,”魏鹤铭放松筋骨,斜斜倚着龙椅明黄的软垫,“明明已经用药三月有余,为什么翟妃还是偶尔会想起之前的事?”

“这……”马忠良沉吟片刻,“皇上现在是怎么令贵妃服药的呢?”

石珉赶紧答:“自贵妃发现后,便直接下在菜品和水中了。”

甚至为了不让胡翟发现端倪,他们虽然已经将药偷偷下好,可每日石珉还是会送去假的药丸。

“如此一来,药性自然就会减弱。但是皇上不必担忧,回童丹一直服用即可,至于效果,只是时间问题。”

等马忠良退下后,魏鹤铭瞥了一眼石珉,悠悠道:“比起父皇的死,这点惩罚算不得什么。”

石珉沉默片刻,低低应了一声。

他想,皇上,这到底是不是惩罚,只有您心里才清楚。

礼部办事效率极高,两日后便将仙桃宴从头到尾安排得妥妥当当。在一个天气清朗的午后,六宫轿辇浩浩荡荡地朝蟠桃园出发了。

车程不长,日头才偏西一些便已经赶到了。皇上和皇后共乘龙辇,胡翟难得清静,下轿时恰巧看到那位古州王在自己身后,正由一个小厮扶着坐到轮椅上。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视线,那张青面獠牙的鬼脸倏尔转向他,顿了顿,冷声道:“贵妃这么瞧着我,怕要让人误会。”

说话间,果然已有目光暗中打量着扫了过来。

胡翟徒劳地张了张嘴,什么辩解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夏风和煦,吹起他的裙角,他整个人被夕阳围上一圈毛茸茸的浅光,失措得像只林中走丢的小鹿。

轮椅上的男人似乎无声叹了口气,“路陡难行,贵妃要是不嫌麻烦的话,劳烦来搭把手吧。”

小丫鬟机灵,看出古州王这是给自家娘娘台阶下呢,赶忙偷偷从后面推了他一下。

古州王看出她这点小动作,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

众目睽睽,胡翟骑虎难下,只能走上前去抓住了轮椅的把手,推着男人向蟠桃园里走去。

园内园外都种了好些果树,桃花夹梨花,十里粉白,风一过,纷纷扬扬满地的花瓣。胡翟留了心凝神去嗅,却怎么也闻不到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了。

古州王修长的指尖轻轻点在轮椅扶手,忽道:“贵妃对任何男子都如此主动吗。”

胡翟猛然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鼻尖不知何时都快凑到男人发髻上了。他心里一惊,赶忙规规矩矩地拉开距离,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蟠桃园中间特地辟了一处空地,挖渠引流,四面环树,曲水流觞,不仅花香袅袅,还有大片树荫取凉,青风拂碧面,当真叫人神清气爽。

两人一路沉默,走得比旁人慢些,到了宴桌旁竟只剩两张末席。

这处坐的都是些与皇上不亲近的臣子与宫女,胡翟一个都没见过,入眼尽是陌生面孔,顿时心慌起来,下意识地去寻找那抹明黄身影,却见他正远远坐在席头,旁边便是怀有身孕的皇后。

古州王已经看出他脸上的神情,忍不住一掌拍在轮椅扶手上,冷声讥讽道:“你是离了皇上你就活不下去吗?”

胡翟吓了一跳,压根不知道他怎么就起了这么大火,只得讪讪地落座他身边,一声不敢吭。

只是他虽已这般瑟缩,古州王却还不肯放过,紧接着又讽刺了一句:“我见宫里嫔妃都是伶俐机敏,唯独你像个锯了嘴的葫芦,连争辩一句都不会。”

他连尊称都直接扔了,口气听着不是说他嘴笨,反倒像是怒其不争。

小丫鬟站在两人身后也是干着急,偏偏古州王的身份又是惹不得的。这当口,忽然有个小厮弓腰从前面赶过来,低声对古州王禀报:“大王,皇上特给您在前面留了位置呢,请您移步吧。”

古州王无所谓道:“行了,我现在过去又要麻烦。你跟皇上说,我就和他的贵妃坐这了。”

他这话说得暧昧,小厮一愣,应了一声,赶忙退下去。

这回来蟠桃园主要就是为了吃新鲜的桃果,端上来的菜品也是千奇百怪,桃酒、桃酱、桃冻、桃花饼,前面的莺莺燕燕嬉闹有声,很是热闹,唯独末席格外冷清。

胡翟虽贵为妃子,在旁人眼中却不过是个稍微得势的脔宠,一无家世撑腰,二不能生产子嗣,往后皇上玩腻了随手便会丢弃,因此末席的人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其中就有个叫陈旭的小官,心中暗自构划着与古州王攀个关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人道:男子阳污,女子阴秽,这桃,一旦落到凡人手里就算不得新鲜干净了。若真想吃上好鲜净的桃啊,比登天还难。”

旁边一个人说:“果真如此,那怕是只能去王母娘娘那吃了。”

陈旭眯起小眼,笑得相当油腻:“那倒不必,实则有一个方法……”

他神神秘秘地住了口,引得好几个人纷纷探过头来,连胡翟也忍不住盯着他。

陈旭故意压低声音道:“咳,男人和女人当然都污秽,可若是男相女身呢?”

众人一散而去,纷纷吁声,“那不成菩|萨了,现世里哪儿有这种人。”

“怎么没有,”陈旭一咋舌,冲胡翟的方向挤了挤眼,“那可不就是?”

一群人心下顿时了然,互相使着眼色。

眼看着前戏已经铺垫完了,陈旭脸色一变,笑眯眯道:“不知贵妃愿不愿意为我们远道而来的贵客摘只仙桃呢?”

寂静。

轮椅上那男人觑着他们那一张张欺软怕硬的恶劣嘴脸,顿时冷笑不止。

他从头到尾未发一言,因为他相信胡翟绝不至于被这种人骑到头上来。

身旁的椅子轻响,那人站起身,手中紧紧攥着一把银叉。男人留心注意着,正准备在他冒失的前一秒阻拦,可那人竟突然发出了像绵羊一样软弱的声音:“是……是要我摘桃子吗?”

轰一声,胸口那股火被猛然浇上刺啦刺啦的热油,腾地直接烧到了头上。

他几乎怒极反笑。下一刻,只见他出手如电,抓住胡翟手腕灌力猛地向前一送,那只银叉霎时如利箭般擦着陈旭的脸飞过去,重重没入了他身后的桃树。

陈旭高声惨叫,脸皮已经被刮掉一大块,血流不止,浑身抽搐着摔在地上。

一群人哪见过这般场面,个个惊得面色发白,颤巍巍地抬头去看那戴着青鬼面具的男人。只见他正波澜不惊地饮茶,左手将胡翟摁回座位,淡声道:“脏耳朵的东西。”

胡翟手脚冰凉,仍被对方紧紧捏着腕子,疼却不敢作声,微微发着抖。

“你在害怕?”那人倏然扭过头来,声音冷得刺骨,“既然害怕,为什么刚才还松了手?”

若是胡翟方才紧紧抓着叉子,他即便给他借力又能如何?

“我……”胡翟对上那张惊悚的面具,几次张口,终于轻声道:“我怕的是你生气。”

不知道缘由,胸口残留着空荡荡的茫然,可是他莫名不愿看到眼前的这个人生气或难受。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明明不过才两面之缘。

答案宛若临风振翅的蝴蝶,在他心口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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