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婳的双眼紧紧闭着,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大吼声:“景婳”
然后那人快狠准地一巴掌拍到她的手臂,夺过长针,远远地扔到床头柜上,接着叉着腰,喘着粗气瞪着她,那凶狠的眼神就好像要把吃了一般!
“啊”
“你们两个人是怎么照顾病人的?”秦思颜瞪完景婳又瞪着魏氏兄弟。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床头柜上的长针,还有那已经被拔下来的液体,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同时明白了景婳要做什么,好似整个身体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刚刚刚刚
“大小姐,你”魏廷拍着额头,身子再次瘫软在地板上。
魏朝也被吓得不轻,自杀
这个字眼他从来都没有往景婳身上想过。
想她自小出身京都四大家族的景氏,虽然父母早逝,却也是被景老爷子小心翼翼呵护着长大的,她是天之骄女,从小享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得到的也从来都是最好的,他一直以为她会一直高贵精致下去,所以从没有想过把她跟自杀这两个碍眼的字联系在一起。
可刚刚他吓出了一身冷汗,看着景婳的眼神失望,害怕,惊恐,慌乱
景婳瞟了一眼,竟然被他的眼神中那些无比复杂的情绪吓住了。
“你我刚刚冲动了!”景婳淡淡地转过身去,然后淡定地按了墙上的呼叫铃。
很快护士便循着声音过来了,一眼看到景婳手上打点滴的针落了,吓了一跳,立刻上前来给她换了一个,扎好后还顺便问了一句:“这个怎么会掉的?你们家属看护的好歹要精心些!这针头又不是扎在你们身上,痛得不是你们。”
秦思颜怔怔地点头。
这番一折腾,大家暂时都没有说话,等到护士走远后,秦思颜眼圈已经红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走近景婳,长长的指尖指着她的鼻子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景婳,你可真怂,我特么看不起你!”
景婳侧过头去,听着这话,她没有任何感觉。
她的心好似已经被先前那些话弄得已经完全麻木了,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可以激动的情绪。
“大小姐,不管怎么样,人活着总是有希望的,你为何”魏朝嘴笨,可看着景婳这样,他觉得他也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得说些什么!
“就是,景婳,你特么个怂货,你特么没出息,你特么就是个loser!”秦思颜觉得光指着景婳的鼻子骂她已经完全不过瘾了,直接戳到了她额头,长长的指甲在她玉玉白光洁额头上戳出了一个手指印子。
“你没出息,你还记得你曾经的豪言壮语吗?”
“你特么就为了一个男人,你值得吗?”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炮轰着景婳,尤其以秦思颜骂出来的话最难听,除此之外她的脸色也是难看,情绪最低沉,心情亦是最难受的一个。
她被景婳刚刚的行为气得整个人已经快要爆炸了,憋得满面通红,眼泪更是“唰唰”地一直流个不停。
景婳好似知道她需要发泄似的,任由她骂着一动也不动,甚至连句回应的话也不说,就那样靠着高高的枕头,歪着头,目光冷冷地盯着,也不知道她盯在哪里,没有任何聚焦,也没有任何重点,空洞无神。
秦思颜骂了一会儿骂够了不,不对,她没有骂够,因为她说过,景婳这样做,她怎么骂她都不会够,但是她没有力气了,她持续不断地连着骂了她整整一个小时,她现在口干舌燥,嘴巴里说话喷出的都不是口水了,而是泡沫。
秦思颜也知道自己现在急需要喝点水补充一下水分,可是现在她却懒得动弹。
她不想动,就这样一直站在这里,愣愣地一动也不动好了。
“喝水!”突然一道声音自下而上传过来,一杯水也随之出现在她面前。
她怔怔地看着端着那杯水的主人,不正是刚刚那个被她骂不还口的景婳吗?
她的脸色苍白,精致的五官舒展开来,已经看不到刚刚寻死觅活的那番紧皱,她似乎把情绪调整过来了。
“你你好了?”秦思颜艰难地动着喉咙轻声问着。
“好了,再不好,怕你因为失水过多而坏了嗓子!”景婳坐起身子,把水杯递得近了些。
“再不喝,我就递不上来了!”景婳轻轻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自己正在打吊针的手腕。
“我喝,你不用喂我!”秦思颜突然扬唇笑了,看到这样的景婳,似乎刚刚那个像泼妇一样骂街的自己已经消失了,她又恢复到了从前那个优雅端庄的律师。
而这一切只因为景婳,她认识的那个景婳好像又回来了。
太好了!她心里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大小姐”魏廷看了一会儿之后找准时机也开口道。
只是因为他之前是坐在地上的,因而这番说话之时,把脸仰着,景婳一下子看到了他比她还要苍白的脸,以及血红的双眼,怕熟悉一幕一下子让景婳再一次被过往的记忆击中了,她心里一紧有些难过地道:“你回去睡一觉吧!”
他们现在是一体的,她不好过,这兄弟两人更不好过,而且听他们刚刚说话也听得出来,他们一直都认为是他们两个人的原因才害得她失去的这一切。
其实不然,有些事情原先她没有想清楚,想明白的,这会儿也琢磨得差不多了。
她本来不想立刻说出来的,可看着魏氏兄弟俩个,好像她不说,他们就不肯走似的,她只好叹息一声小声地道:“其实这事儿还真不能怪你们两个人,你们原本也不清楚,算得是受害者,毕竟人家一早就在我身边埋了那么大一个炸弹还是远程摇控定时的,我怎么能不中招呢?”
小金那个炸弹啊,威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呀。
“是啊,那个小金,怪不得我平日里看着她就觉得很不舒服,原来还真不是一个好东西,唉”秦思颜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扶在手肘上,不停在转着圈。
“别急,我现在身体不适,想做什么不也都得休息好了再做吗?”说到这里,景婳又要求两人都回去休息。
“你们如果还愿意跟着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就听我的话回去休息,如果不愿意,我还有些私房钱,他们肯定拿不到,我马上拿给你们兄弟俩拿去做个小生意,虽然可能不会有以前那么光鲜,但好歹也能有个营生,不至于要委屈自己”
“大小姐,你你说这话是想赶我们走吗?”魏朝一把将魏廷腾地拉起来,兄弟俩站在景婳面前,脸上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严肃。
“那行”景婳突然看向秦思颜,“把号牌给他们,我在银行里有个保险柜,你们去把里面的东西取来”
“大小姐做什么?”魏廷不解。
“里面是我私人的一套房子,还有些积蓄”狡兔三窟,这事儿放到谁身上都好使。
一听她又要送房子,魏朝立刻道:“不用,我们兄弟俩这些年跟着大少和大小姐也攒了一些,房子虽然比不上大小姐的好,但是也能住人!”
平日里看着魏廷特别有主意,但是这个时候却还是魏朝发的言。
他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座大山,用他并不算宽敞的肩头挑起了护着他们所有人的任务。
他的成长来得太快,太猛,景婳有些蒙,但是也没有拒绝,她只是挥手:“既然这样,你们去吧,记得要好好的!”然后她别开脸,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们。
魏氏兄弟却依然不放心,毕竟她可是刚刚做过自杀那种惊世骇俗之事的人,万一他们一走,秦思颜就算看到了,也阻止不下来。
“放心吧,她我已经骂醒了,相信她犯怂犯过一回,不会再犯第二回!”
秦思颜倒是对景婳很有信心,魏氏兄弟得了这话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等到病房里的空气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之后,景婳才缓缓的睁开眼。
她看着秦思颜,脸上的泪水虽然已经止住了,但是一双眼睛却还是哭得红红的,肿得像核桃。
“景婳你可真行,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压根就不相信你居然会做这样的事!”秦思颜看着景婳,捏住她另一只没有打吊针的手,声音既沉重又疲惫。
“我我”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景婳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能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脸上心里都是惭愧和内疚,她沉默许久才悄悄抬眼,一眼看进秦思颜浅褐色的深眸里,
“别说是你了,我我自己其实也没有想到,刚刚一刹那间,好像我不是我了,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住我自己的手!”
景婳为了安慰秦思颜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你景婳你骗人的技术倒是不怎么好,别再分辨了,越分辨越出问题,你知道的!”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景婳低下头去。
看她委屈而又小心翼翼的模样,秦思颜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算了,我信你了!”信了她的邪
不过看着现在这样的她,她想她应该还是能够信任了。
毕竟这个时候的景婳脸上已经有了生气,眼中也有了活力,再不像刚刚那样死气沉沉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无光,一眼看去像个失去灵魂的布偶的娃娃!
秦思颜想得有些深了,反倒是清醒过来的景婳在拍她:“你在想什么呢?”
“我我没事!就是觉得有时候人挺可怕的,你知道,我真的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居然会虽说你是一不小心就走错了路,但是你明明可以不那样做的,当时你的心是不是连你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呢?”
为什么世间会有那么多人自杀,她想她应该已经找到原因了,有时候人一旦犯起糊涂来,发起狠来,真的连自己都杀!
真可怕!
景婳靠在床上,仰着头重重的呼吸一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突然道:“你知道吗,我在想死之前看到的那里不像现在这样光明,只是觉得白,空洞的白,白得刺眼,白得压抑,让我只想远离它!”
秦思颜忍不住再度握紧她的手:“我好害怕,幸好你没事,你要是我一定不会放过骆可可,她不是要转型吗,她不是想拍电视吗,哼,我让她什么也拍不成!”
景婳定定地盯住她,此时的秦思颜根本就不像是平常的她了,她冷着眉,凝着眼,清秀的脸溢出的是浓浓的冷意。
为免她担心,景婳连忙道:“你思颜,你别担心,我既然大难不死,想着必有后福,她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你想怎么处理?”秦思颜不放心她来处理,毕竟就依她现在这个状态,怎么可能处理的好呢?
“我我现在不想说这个,我只想歇息!”景婳此时虽然已经没有自杀之心了,但是心里却还是空荡荡的,毕竟她刚刚的确失去了她所有拥有的东西,她的景氏,她的家,还有那个早就已经走远回不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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